志而返乡,留下遗信相劝。”
“我应该做的,不是煎熬于亲人的故去,而是秉承大志,他日天下平定之日,能在祖父灵前点燃一柱清香,让祖父见证他寄予厚望的孙儿之能。”
“阿瑾,你是家中长子,亦是令尊寄予厚望的人。”
“若你都不能器量豁达、笃信豪迈,又如何让你的弟弟妹妹能纾解心怀呢?”
“他日功成名就,率你弟弟妹妹一起在令尊灵前上一柱清香,以告慰令尊之灵,岂不快哉?”
“倘若因为一些清高孤傲,就意外昏死途中,岂不是让亲者更痛?”
诸葛瑾豁然离席起身,向郑平作揖一拜:“別驾提点,诸葛瑾拜谢!”
交浅不言深。
但郑平却在诸葛瑾面前提及了自家祖父之事,借此来劝诫诸葛瑾,聪慧的诸葛瑾又岂会领会不到。
见诸葛瑾领会了用意,郑平又道:“我欲求一弟,阿瑾可否屈尊?”
诸葛瑾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別驾,我——”
话音未落,郑平却是打断了诸葛瑾的话,神情多了几分潇洒惬意:“我只比你年长五岁,你也别一口一个別驾了,显得太生分了。”
“我虽有一兄,却无弟妹,你倒是让我羡慕得很。”
“你我缘分到此,也是天意。”
诸葛瑾更是惊诧:“別驾,诸葛瑾不敢高攀。”
郑平哈哈大笑:“古人云:若得一知己,平生快事,哪有什么高攀?”
“莫非阿瑾以为,我郑平连让你唤一声兄长的资格都没有吗?”
诸葛瑾心中震撼不已。
良久。
诸葛瑾平复内心的情绪,向郑平郑重一拜:“能得兄长垂青,是诸葛瑾此身之幸。兄长在上,请受愚弟一拜!”
郑平大笑离席,将诸葛瑾扶起:“能得贤弟称呼一声兄长,郑平何幸!”
而在另一边,刘备则是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一直走到了诸葛亮身边,都没能惊扰到诵书的诸葛亮。
刘备来回扫了一眼书房的书简,还有一些笔墨,不由想到了昔日的自己。
也是这般年少,独自捧着父亲留下的遗物,疯狂的回忆父亲曾经的教诲。
似乎只要改了,父亲就能活过来似的。
“你也看左传?”
刘备温润的声音在诸葛亮耳边响起。
“嗯,父亲曾言,看左传能明春秋大义,能明纲常伦理,能知父慈子孝,能懂兄友弟恭。”诸葛亮头也不抬的回答。
刘备又问道:“那你以为,何为父慈,何为子孝呢?”
诸葛亮不假思索:“父有德行,子亦崇敬,便是父慈;子有大志,父亦夸赞,便是子孝。而非执着于、执着于、执着于——”
将手中的书简放下,诸葛亮感到一阵落寞。
刘备静静的看着落寞的诸葛亮,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年幼,但对先贤典籍都有独到的见解。
但因为父亲的故去,又强迫自己按照他人的见解来行事,不仅要承受丧父之痛,还要承受理念上的折磨。
“而非执着于俗世洪流、迂腐之孝。”刘备接口道:“先贤规定的孝悌之义,是让我们要有德行孝心。”
“但一部分人的注解却曲解了孝悌之义,让这孝悌之义只有一个标准答案。”
“然而,谁又能比丧父的孩子更懂什么是孝呢?”
这新奇的理解,引起了诸葛亮的注意。
诸葛亮诧异的抬头:“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书房?”
刘备没有因为诸葛亮年少就心存小觑之心,拱手一礼,轻笑道:“在下青州刺史刘备,表字玄德,受令兄托付,特来替你一解心中困惑。”
“兄长竟然能认识青州刺史?”诸葛亮言语惊讶。
刘备笑道:“路上偶遇,对阿瑾的德行才智颇为欣赏。阿瑾放不下你这个弟弟,我也就自告奋勇了。”
诸葛亮轻轻摇头:“兄长多心了,我哪有什么困惑!只不过想跟父亲多待一阵罢了。”
起身,诸葛亮向刘备郑重的行了一礼:“客人造访,当以礼相待,家兄怠慢了礼数,亮在这里向使君赔罪了。”
刘备本是过来人。
诸葛亮这将悲伤藏在心底、又故意模仿大人的方式,刘备一眼就看穿了。
这是个倔强而执拗的少年。
即便心中有困惑,但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礼数。
“既然阿瑾怠慢了,那不如由你来招待客人如何?”刘备起身邀请道:“外面尚有青州別驾、北海康成公之子郑平也在。”
诸葛亮看着眼前这个言语温和又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刘备,暗暗咬了咬牙:“客人请稍待,亮稍后便来。”
刘备也不戳破,拱手一礼退出了书房,留下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诸葛亮。
“青州刺史?”
“真的是青州刺史?兄长莫不是随便请了个人来诓我出去吧?”
诸葛亮紧蹙眉头。
但如今已经答应了,诸葛亮也不能不出书房。
而刘备刚才的寥寥数语,也让诸葛亮感受到了与众不同。
“使君,阿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