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勾唇,绷紧的下颌也松懈几分。
“走了,粥粥。”
“唔。”
纪粥粥含糊应了声,便被半拥半扶地带出了包厢。
维持这个别扭而费腰的姿势,他们走到楼梯口。
纪粥粥正要支起腰脱离那只大掌,右膝却醉得发软,一个平地趔趄,她直接摔进谈疏彻怀里。
“对不起师父,我……”她尴尬得要站直身。
“粥粥。”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清冽男声。
纪粥粥鼻间一酸,索性把整张脸埋进谈疏彻胸口,装醉。
“学弟,有事?”
谈疏彻的声线极冷,如同裹着利刃的冰棱,完全不似方才在包厢里那般柔和。
谭淮的视线探进男人的大衣里,无果。
于是,递过一个胀鼓鼓的白金小挎包。
“她的包。”
“好。”
谈疏彻拿过包,身后又急匆匆追来一人。
“谭淮!”
谭淮看了眼埋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粥粥,那我走了,以后有事记得联系我们,不用特别麻烦学长,你的师父。”
……
纪粥粥两手攥紧绸白泡泡裙摆。
脚步声逐渐远去。
纪粥粥缓缓抬头,谈疏彻的目光有些复杂。
被喜欢的人当场识破,还被师父加以注视,她尴尬地涨红了脸,一脚蹬掉高跟鞋,咚咚咚踏梯遁逃。
谈疏彻看着那道赤脚下楼的倩影,低身捡起鞋。余光里,另一只手未完全拉合的包袋露出小片惹眼的银白,他眯了眯眼,确认上面的英文,眼色骤冷。
-
饭店外,华灯里的黄比下飞机时浓郁了几分。
谈疏彻走出大门没几步,便看见纪粥粥脑袋低垂,右手撑在玉兰树干,踉踉跄跄地站着。
“纪粥粥。”他走到她身边,看着道路上飞驰的车辆,冷漠唤了声。
女人闻声触电似的收回手,谈疏彻侧眸,正欲开口,却觑见那双向来盛放月牙的灵动眼睛,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微怔:“你——”
“咚。”
一声细微的撞响,女人紧紧抱住了他。
“师父,对不起,谢谢你,我不是,对不起……”
谈疏彻想要捏发胀的睛明穴,两手却被她的包和鞋占用。
他大概能明白她这番语无伦次的话中含义。
抬起左手,他略顿在离女人头顶的一寸,两秒后,还是轻轻落在她的柔软发顶拍了拍。
“先把鞋穿上,我们打车回家。”
突然就像小草有了大树的依靠,纪粥粥的声音恢复不少活力。
“嗯!”
谈疏彻蹲下身,把手指勾着的高跟鞋放在她的纤白小脚边。
纪粥粥刚抬起右脚,脚踝却被一片滚烫握住。
“别动。”
谈疏彻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包手纸巾,抽拿一片,他揩去她脚底的泥尘。
纪粥粥颈根也涨得通红,珍珠项链一粒一粒磨着锁骨,也烫得吓人。
她难为情地挣了挣,大着舌头吓得冒出敬语:“师父,您不用……”“
谈疏彻扬起头,下颌紧绷又尖锐,似乎在隐忍。
纪粥粥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乖乖地撑着树,让自己承受这有违尊师敬长的传统美德事。
两秒后。
“好了。”
一声落,纪粥粥径直把自己的脚往那尖头鞋里钻,任由底下那人捏握她的左脚踝。
又一片纸巾。
纸巾很柔软,云朵般的触感,在她脚底自上而下飘着。
纪粥粥撑树的两手紧了紧,目光忍不住往下瞟——
男人这次终于剪短了发,露出一双黑如曜星的眼睛,眼弧平直,尾端自然回迂上翘。
这应该是遗传妈妈基因的一双眼。
很漂亮,漂亮得勾人。
特别是仔细检查她脚趾的时候,双眼皮叠折,显出一种国泰民安周正款熟男的沉冽气息。
“师父,以前一定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纪粥粥酒醉不过脑,竟然把心声说出来了。
谈疏彻站起身,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纪粥粥本以为得不到他的回答,然而他在打开车门之际,简短回了句。
“现在也不少。”
纪粥粥:……
抬起一只脚要上车,他也礼尚往来——
“你喜欢那里面的谁?谭淮,或者那两个酒鬼?”
!
纪粥粥吓得右膝一软,还好抓住了椅背,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男不戳梦女痛,没听过?
-
出租车也像吃了炮仗似的,穿梭在笔直大道,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
纪粥粥等谈疏彻刚开点门缝,便侧身挤进去,急速冲进了卧室。
……太丢脸了!
不仅是谭淮,在谈疏彻面前的乖巧贴心好徒弟形象也丢光了!
还让他被学弟打了脸!
一声没咬住的呜声过后,纪粥粥闷在被窝里,开始默默流泪。
一刻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