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阴冷。
“宋晓，你给我等着！”
平静许久的小河湾村热闹了起来，宋晓高价收购胡豆的消息传开了。
宋鸣推着车跟在宋晓身后，他将车往路边一搁，吆喝了几嗓子，七八个粗布围裙的农妇便围了上来。
赵家婶子最先掀开自家麻袋，饱满的胡豆哗啦啦倾泻在簸箕上，在烈日下泛着金铜色光泽。
“晓晓你看，”
赵家婶子抓起把豆子，“都是挑过三遍的。”
她粗糙的掌心躺着几粒带虫眼的豆，显然是刚偷偷拣出来的。
宋晓蹲下身，豆粒从手掌边缘漏进斗箕的声响清脆悦耳。
她突然停住动作，捻起粒格外圆润的胡豆对着日头，“赵婶，这豆子怎么瘪着的？”
“哎哟，许是晒得急了.....”赵寡妇眼神飘忽。
宋晓不语，又抓了把底层豆子，果然混着未成熟的青豆，她将簸箕一斜，青豆便骨碌碌滚到明处。
“这样的，一斤扣两分。”宋晓话音未落，刘素芳尖利的嗓音刺破空气，“黑心肝的！人家辛辛苦苦......”
“刘婶说得对。”宋晓突然转向看热闹的人群，“各位叔伯作证，青豆入料会坏了一整锅的品质，若有人存心以次充好......”
她故意晃了晃腰间鼓囊的钱袋，“这买卖可就做不成了。”
“再说了，这些豆子都是给公家的，如果不好，可能要被抓起吃牢饭的。”
眼见唬住了众人，大家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谁也不敢胡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
孙老头急忙拽回自家麻袋重新筛拣，李二嫂更是直接把豆子倒进风车，秕谷被吹得漫天飞舞。宋晓掏出小本子，炭笔在赵婶子32斤，后画了个三角符号，这是要重点验货的标记。
轮到钱老蔫时，老汉的烟袋锅子在麻袋口磕了又磕，“晓晓啊，我这豆子......"他浑浊的眼珠瞥向刘素芳方向，“要不改天......”
“现钱现货。”宋晓哗地抖开麻袋，二十斤上等胡豆瀑布般泻出。
她正要过秤，刘素芳突然挤到中间，“哎哟老钱叔，上回你说要给我留五斤豆种呢？”
钱老蔫哆嗦着嘴唇，宋晓已经将一块一拍在秤盘上。
钱老蔫突然扯住麻袋角，“我想起来了！这袋，这袋豆子潮了！”
宋晓指尖探进豆堆，摸到底层果然有湿气。
她抬眼看向钱老蔫渗汗的额头，忽然轻笑，“无妨，我按九折算。”
说着利索地扣掉半斤，钱老蔫捧着纸币的手直抖。
刘素芳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想让宋晓收购胡豆，但是又没办法，钱老蔫还欠着刘素芳5斤玉米面，不得不听刘素芳的。
可又碍于其他人在，刘素芳不敢明着使绊子。
日头西斜时，宋晓面前堆起七袋胡豆。
宋鸣几下抗上独轮车，两人就要往回走。
刘素芳终于按捺不住，扭着水桶腰挤进来，“晓晓啊，看在往日情分上，把我们家豆子也收了吧？”
她掀开的麻袋口，表层豆子颗颗油亮，宋晓抓了把表层豆，突然将整只手插进袋底
“还行，一起收了吧。”
“100斤，五块五。”
听到钱后刘素芳裂着嘴笑，快速抢过宋晓手里的钱塞进自己里衣的衣兜里。
宋晓眼看收得差不多了，叫哥哥宋鸣赶紧把这一袋也拿上车。
临走还不忘嘱咐村民，“乡亲们，我明日还来，有多少要多少。”
暮色染红小河湾时，刘素芳家飘出炖肉香。
她跷着二郎腿坐在堂屋，染蓝的指甲捏着钞票扇风，“那小贱种还想跟我斗？”唾沫星子喷在油灯罩上滋滋作响。
“下面全是去年的虫豆，我就知道她看不过来。”
田莹一声不响快速地扒饭，碗里飘着两片肥肉星子。刘素芳猛地将碗磕在桌子上发出响动，“吃吃吃！就知道吃！”
“妈，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为难她。”李天佑小心地提醒自家亲。
“儿子，你别管，安心高考。”
晚饭后，李天佑已经回房间复习，刘素芳指示田莹把一桌子收拾干净后，两人都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