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为伍’。
思忖间,果然有博士踱步入内,内中顿时安静下来。便见那博士到得前头,依着名册点名一番,又说了规矩,便让众人自行温习。
一旁的王仲方道:“这三日都是温习,待三日后才会开讲。”
生怕陈斯远初来乍到不知规矩,江元骞在一旁又说了国子监情形。
这率性堂每月一考,每季一大考,每日所讲除了经义、经史,还有律法、韵诗,诏、判、表、诰公文书写,性理之学,时务策论。
每讲分作开讲、复讲、自习,周而复始,到月底再行考课。
陈斯远虽早有了解,可听罢了江元骞所说,心下也是惴惴难安。不由得暗忖,亏得舍了那五百两银子啊,不然只怕月底头一场就得露馅。被人鄙夷也就罢了,若是从率性堂降到旁的堂,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转念一想,想来四下那二十几人的恩荫监只怕也舍了善财买了字画吧?
收摄心思,陈斯远自书箱里翻出经义来仔细温读,继而学着身旁同学那般摇头晃脑诵读起来。
也亏得陈斯远有些根基,这些时日又多有用功,不然这日子只怕难捱。
将将熬到午时,外间有鸣金之声,便见四下人等将书本拾掇了,江元骞起身道:“枢良往何处用饭?”
陈斯远笑道:“在下新来,不若随几位兄台去了就是。”
江元骞顿时戏谑起来:“哦?不若往后头会馔可好?”
魏钊高咳嗽一声笑道:“莫听他的,咱们还是往外头去吧。”
王仲方心有余悸道:“早听说国子监会馔堪比猪食,我还是不见识了吧。”
陈斯远纳罕道:“很难吃?”
江元骞笑道:“哈哈,枢良莫非不信?”
当下此人将国子监百年不变的食谱一说,陈斯远顿时腻歪起来。依着规矩,监生每餐四合二勺,黄豆一合做成豆腐,绿豆粉二两,汤豆一勺,盐三钱,酱二钱。川椒五分,香油三分。醋,每四十名该醋一瓶。
猪肉生肉四两,熟三两五钱。腌菜三两。面筋二两。干鱼二两。酵糟三钱。汤菜一斤。
那大锅饭清汤寡水,做得滋味寡淡,除非那等家中实在过不下去的,但凡有点家底的都宁可自个儿掏钱去外头吃。
陈斯远听得咋舌不已。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吃惯了荣国府饭食,这等猪食瞧一眼都没胃口,就更别提下嘴了。无怪邢夫人昨儿个打发人来嘱咐,晌午命小厮来送餐,这是早打听到国子监饭菜不合口了。
当下陈斯远也不愿犯险,与王仲方等人结伴而出,结果方才出了率性堂,迎面便撞见了从正义堂出来的赖尚荣。
陈斯远顿时玩味起来,心道真个儿是冤家路窄啊。
那赖尚荣原本还众星捧月,说笑着洒然而行,忽而瞥见陈斯远,霎时间面上就是一僵,随即咳嗽一声,竟好似视为不见一般扭身就走。
江元骞瞧了个正着,又见陈斯远神色玩味,便笑问:“枢良识得那人?”
陈斯远笑道:“昨儿个撞见了一回,好似叫赖尚荣?”
王仲方顿时停步,蹙眉道:“可是拦着枢良,非要你另作一阙词的那人?”
江元骞最喜热闹,扑啦啦展开扇子笑道:“还有这等事儿呢?王兄快说说!”
王仲方便道:“我也是听雯卉女先生提及,说是有名赖尚荣的书生因所作诗词为女先生不喜,便心生怨怼,干脆拦下后继者,偏巧就为难了枢良一番。”顿了顿,又道:“也亏得此人横生枝节,不然我等又哪里会得闻那一阙齐天乐?”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一众书生大笑。
魏钊高便道:“我倒是听说过此人,好似捐了秀才,又来捐监,素日不见其攻读,却一心四下钻营。哦,此人家资颇丰,出入都有小厮、丫鬟伺候,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子弟。”
江元骞道:“嗤,说来魏兄怕是不信,此人乃荣国府管家之子。”
“啊?一介家奴摇身一变竟也来国子监入读?真真儿是有辱斯文!”
魏钊高道:“还有此事?哈,不新鲜!宰相门前七品官,贾家一门两国公,早年可是号称贾半朝。主子跋扈,奴才自然嚣张。”
江元骞眼见陈斯远笑着不言语,便道:“枢良可要报还?此人不过滥竽充数之辈,待过会子咱们拦下了,随意出几道经义,定叫那厮无地自容。”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诸位何必与这等蝇营狗苟之辈计较?乌鸦扮凤凰,摘了那几根鸟毛,他还能是什么好鸟不成?”
“哈哈哈——”
哄笑声传之甚远!前头闷头而行的赖尚荣顿时臊得脸面通红!
他自小锦衣玉食,也是爹妈、奶奶疼爱着长起来的,房中有丫鬟、嬷嬷伺候,出入有小厮随行。
作为赖家唯一脱了奴籍的子弟,自小请了塾师学习经义不说,还捐了功名,如今更是进得国子监里攻读,就等着肄业后赖嬷嬷与贾母求肯,好歹给他讨个官职。如此,赖家从此就改换门庭,再也不是奴才了。
也因着这般出身,赖尚荣极为敏感,平生最厌恶有人计较他出身。此时听闻后头哄笑之声,赖尚荣顿时暗恨不已。心下暗忖,只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