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三十两,明儿个一百两,我也知你南下一遭心思野了。只是你在外头如何寻问柳我不管,总不能在府中也这般恣意吧?”
贾琏作揖连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儿,还请宽宥我这一遭。”
“宽宥?”凤姐儿冷笑道:“呵,我可说不着宽宥,二爷还是去求太太吧。”
“你说给太太知道了?”贾琏尚且蒙在鼓里,道:“此事与太太何干?”
“啐!”凤姐儿道:“你怕是还不知道,那柳燕儿临走前将宝兄弟的通灵宝玉一道儿顺走了!”
“啊?”贾琏大惊失色。
恰此时平儿回转,劝慰道:“二爷,此事千真万确。若果然是二爷将那柳燕儿带出了府,还请二爷赶快将通灵宝玉寻回来……这事儿若是闹到老太太跟前,只怕没法善了!”
贾琏面色数变,恨恨一跺脚,撩衣袍扭身便走。
凤姐儿丢了宝剑,擦拭眼泪与平儿道:“你去,打发旺儿缀上去,看看他将人藏在了何处!”
平儿素知凤姐儿性子,知道自家奶奶动了杀心,当下有心劝说道:“奶奶,可——”
谁知凤姐儿一瞪眼,平儿便说不下去了,当下叹息一声,只得去寻来旺。
待平儿一走,凤姐儿杵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子。心下暗忖,来旺不过能寻了泼皮倪二,若贾琏护着,只怕动不得那狐媚子分毫。总要另寻帮手才好……思量一番,凤姐儿忽而想起陈斯远来。
那柳燕儿本是陈斯远的丫鬟,此番陈斯远也受其牵连,说不得心下正急切着呢。若去寻陈斯远说道一番,此人必不容此事有失!
拿定心思,凤姐儿也顾不得重新梳妆,盯着红肿的眼睛,领了丰儿便往后头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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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夫人院儿正房里。
薛姨妈唉声叹气,赔了好一阵不是,又将那柳燕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天可怜见,她当初就瞧不上那柳燕儿,错非宝贝儿子喝多了将此女强拉进了房里,加之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薛姨妈又怎会捏着鼻子认下?
待其后那柳燕儿扮起了乖顺,薛姨妈渐渐放下心防,谁知此事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她听闻此事,紧忙来寻王夫人道恼,私底下发了狠,打发宝钗舍了银钱,总要将此事缘由扫听出来。
王夫人因着元春封妃,愈发瞧不上薛家,更是绝口不提昔日赞同的金玉良缘。原本还不知如何将那金玉良缘揭过,可巧这现成的由头就送上门来了。
因是王夫人面色铁青,一直闭目诵经,手中佛珠转得飞快,偏生一句话也不回薛姨妈。
眼见王夫人如此,薛姨妈急了,不禁说道:“姐姐好歹给句话,总不能当妹妹的跪下来求姐姐吧?”
王夫人闻言这才睁开眼,叹息道:“说不定那通灵宝玉有此一遭是为宝玉挡了劫数,妹妹也不必如此急切。”
“这——”渡劫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要薛姨妈如何接茬?
恰此时,玉钏儿入内道:“宝姑娘来了。”
薛姨妈寻思着不拘如何,宝钗总能扫听得一二,便赶忙吩咐道:“快让她进来。”
玉钏儿瞥了眼王夫人,见其并无吩咐,这才返身引了宝钗进来。
宝钗进得内中,先是与薛姨妈点了点头,薛姨妈这才释然舒了口气。
宝钗娴静着与王夫人见过礼,便道:“我方才使人扫听了一番,倒是得了个信儿,也不知准不准。”
王夫人神色一动,忙问道:“什么信儿?”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薛家数百两银钱撒下去,又怎会空手而归?方才便有个洒扫婆子报信,说是黄昏时瞧见琏二爷领了个小厮往东角门去了。那婆子依稀识得,那小厮便是改头换面的柳燕儿。
单只是一个婆子说也就罢了,又有玉皇庙的小女冠佐证,这便算是坐实了。如今薛家黄泥烂在裤裆里,正是有苦难言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劳什子的贾琏?
当下宝姐姐便将那二人所说报与了王夫人知晓。
王夫人听得瞠目结舌。单只是走了个柳燕儿也就罢了,怎么还跟贾琏扯上干系了?
此时就见薛姨妈蹙眉说道:“姐姐,莫非此事都是大房指使的?”
王夫人眨眨眼,赶忙摇头道:“大房再是犯蠢,也不至于做下这等事儿来。”
要盗走通灵宝玉,私底下传出去就是了,何苦还拖着个柳燕儿?王夫人暗忖,此事八成是那贾琏自作主张。贾家的爷们哪儿有不贪好色的?
便是自诩正人君子、方正迂腐的贾政,不也被那赵姨娘迷得神魂颠倒?也就是贾政上了年岁,应付一个赵姨娘尚且力有不逮,不然你当贾政不会往家里带嫽俏女子?
王夫人细细思量,那贾琏自是贪好色的,加之近来凤姐儿又在调理身子骨,不容贾琏近身……这憋闷之下,可不就要干出糊涂事来?
凤姐儿虽是王夫人的亲侄女,可到底是大房的媳妇,又是向着老太太的,王夫人自是不会错失良机。可即便要打压贾琏、凤姐儿,也须得先行将那通灵宝玉寻回来再说。
当下王夫人叫了玉钏儿来,吩咐道:“你往后头走一趟,看看琏儿回来了没,若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