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罕着寻了进来。
凤姐儿赶忙转了话头,道:“前头答对好了?”
“周全着呢,连着三拨报子,远兄弟也是个阔绰的,足足散出去三十几两银子。啧啧……”贾琏摇头晃脑落座炕头,身子歪斜摇着折扇,忽而又笑嘻嘻道:“你们猜怎么着?那巡城兵马司的报子又与顺天府的报子打做了一团。竖匾都被踹成了两段,那兵丁还放声,往后见一回打一回,哈哈哈……”
仰头没心没肺笑了一回,贾琏还不忘过问:“是了,方才说什么骚狐狸呢?”
凤姐儿没好气儿道:“还能有谁?自是那位多姑娘。”
贾琏神色一肃,身子前倾,不禁心生向往,问道:“怎地?多姑娘又与哪个勾搭上了?”
凤姐儿便道:“二爷这话问的……不该是没与谁勾搭上吗?那多姑娘香的臭的一概不嫌,有个仨瓜俩枣的就能与人钻了草稞子。”顿了顿,凤姐儿乜斜道:“怎地?二爷也要称称多姑娘斤两?”
贾琏哈哈一笑,摇头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嘴,怎么就跟我扯上干系了?”
此时小丫鬟丰儿领了玉钏儿入内,玉钏儿便传了王夫人的话儿。
凤姐儿听罢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回太太,这事儿回过老太太自有计较。”
玉钏儿应声告退,凤姐儿便蹙眉道:“罢了,再是阎罗殿也要走一遭,平儿,你与我往荣庆堂走一趟。”
当下主仆二人便在贾琏眼巴巴的目光中出了小院儿,方才绕过粉油大影壁,便撞见了过西角门而来的司棋。
凤姐儿便道:“可是代你家姑娘去道贺了?”
司棋勉强笑着应下,说道:“正是。三姑娘、四姑娘都在远大爷处帮衬着呢,偏我家姑娘要避嫌。”
凤姐儿就笑道:“她们多大,二姑娘又多大?快回吧,远兄弟是个大度的,可不会因着这个挑理儿。”
说话间三人一并过了穿堂,当下两南一北自此别过。
却说司棋咬着下唇往北进得穿廊里,踱步往后楼寻去,心下自是杂乱无比。盖因方才代自家姑娘去道贺,偏生撞见了苗儿、条儿两个小蹄子。
荣国府里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两个小蹄子私底下与远大爷不清不楚的,早就传扬得人尽皆知。
又因着红玉不咸不淡的与司棋应对了几句,司棋心下气恼又发泄不得,便将怨气撒在了苗儿、条儿两个身上。
她仗着乃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自是瞧不上那两个没根脚的。谁知那两个也不知哪儿生出的底气来,这一回斗嘴竟毫不相让。还说……还说早得了大太太应允,说不得过二年便要去远大爷房里呢。
司棋当面只说是假的,心下却乱成一锅粥。自那一回园中幽会之后,她与远大爷虽时而撞见,奈何园子里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重温旧梦。司棋本待前一回告假与其幽会,奈何又因旁的事儿耽搁了。
是以听闻两个小蹄子这般说,司棋心下难免急切起来。远大爷自是应允过,说到了年岁便问二奶奶讨了其身契,只是这等终身大事又哪里等得了、靠得住?
再者说了,这讨了身契过去,与随着姑娘过去,可是两回事儿!前者好比没了根脚,便是进了远大爷房里,只怕也要熬年头,更要四下小意讨好,待讨了当家太太欢心,方才有可能抬举做姨娘;后者又是不同,只消姑娘有了身孕,到时候合该自个儿顶上。
有个一儿半女的,这姨娘自是当得稳稳当当。
于是乎司棋此时难免对那迎春生出‘怒其不争’的怨气来。当下到得楼下拾阶而上,一径进得房中,便见二姑娘迎春正娴静端坐,手中捧着棋谱,正在棋枰上打着残棋谱子。
司棋到得近前便道:“姑娘,给远大爷道贺过了。远大爷好生谢过了姑娘呢。”
“嗯。”二姑娘迎春轻声应下。
她起先生出那一星半点的心思来,奈何久久不得回信儿,难免有些灰心丧气。又因自家知自家事儿,她情知姻缘之事自个儿只怕做不得住,便慢慢将那心思压在了心底。
此番陈斯远得中桂榜,迎春替其欣喜之余,难免有些自怨自艾,暗叹到底错过了这般好姻缘,却不知自个儿来日会嫁与谁人。
见其面上古井不波,司棋禁不住着恼,当下便道:“我的姑娘啊,这等大事儿,好歹上上心!”
二姑娘抬眼纳罕道:“我如何上心?”
司棋咬了下唇,扭头观量一眼,便见绣橘在外间拾掇着,当下便俯身压低声音道:“我是姑娘的丫鬟,自是要为姑娘考量。姑娘翻过年便十六了,这一二年就要开亲,那说亲之人是猫是狗都不知晓,怎能放得下心来?
再说,好姻缘就在眼前,姑娘又何必舍近求远?”
二姑娘迎春顿时臊红了脸儿,道:“你,你又浑说一气!”
“哪里就浑说了?我就不信姑娘对远大爷没生出半点心思来!”司棋目光咄咄逼视迎春。
迎春耐受不住,缓缓垂下螓首来,叹息道:“这等事儿……我又如何做得了主?”
司棋劝诱道:“我姥姥私底下透了口风,说大太太有意撮合姑娘与远大爷,只是老爷另有心思,说只待过了秋闱再看。如今远大爷秋闱高中,只怕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