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尤老娘见陈斯远发迹,又想着将二姐儿塞过来。几番计较,二姐儿到底来了房里。
如今呢?连那在宁国府做奶奶的大姐也惦记起了远哥哥……凭什么?
再一再二,岂能再三再四?她尤三姐又不是面人儿,平白无故怎么就任人拿捏了?
眼见尤三姐柳眉倒竖,双目怒睁,脚下不丁不八,双手叉腰,好似只待自个儿说一句便要打上来,尤氏蹙眉低声道:“自家姊妹,有话好好说,你又何必掀了碗碟?”
尤三姐冷笑道:“唷,你这就错怪人了,我是想着你做了恶事,心下难免惴惴,这会子又怎能吃得下?呵——再有啊,谁跟你是自家姊妹?有你这般的自家姊妹?”
“三姐儿……”
尤三姐不管不顾道:“那合欢酒好喝吗?我却奇了,你也没少喝,怎地就没事儿?原道妈妈一直来打秋风,我心下还可怜你几分……早知你也是个腌臜的,我就不该管这些糟烂事儿!”
“三姐儿!”
“别叫我!”尤三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尤氏鼻子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嫁了好人家,自家夫君不去管,怎么反倒惦记起旁人的了!”
尤氏心下苦涩又懊悔,更不明白,明明陈斯远遮掩了过去,怎么还被尤三姐察知了?事已至此,再是抵赖也无用,说不得激得尤三姐愈发着恼,大闹起来难免不好收场。
想着贾珍、贾蓉父子这会子还在尤家,尤氏便道:“安人在府中与那父子俩厮混几日,不过隔了半日,昨儿个下晌那父子俩又寻去安人家中了!”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竟生生将尤三姐到了嘴边的脏话给噎了回去。
尤三姐眨眨眼,兀自不肯信,道:“你,你说什么?我,我妈妈跟,跟那父子俩?”
尤氏点点头,蹙眉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儿。三姐儿好歹听我说完因由,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好?”
尤三姐被惊得心下纷乱,随即便被尤氏扯着到了梢间里。
姊妹两个落座,尤氏便道:“打上回回来,安人便劝我为自个儿考量,说,说莫不如去庙里求子。”
尤老娘做下这等没起子的事儿,尤氏自不会再口称母亲。她眼见尤三姐面上茫然,便咬着下唇解释道:“那和尚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安人意为借……借……”
尤三姐懂了,心下一阵恶寒。她与陈斯远耳边厮磨,自是没少听陈斯远说道外边种种。
这和尚庙、尼姑庵做下的勾当,三姐儿自然听过。
尤氏见其懂了,又道:“便是那日,大爷设了酒宴宴请,安人进了仪门就没出来,一连好几日——”略略说过尤老娘情形,尤氏便红着眼圈儿道:“三姐儿也知我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每月不过那么点月例,大半都被安人打了秋风。大爷又是个说一不二的,这家中上下,但凡看得上眼的,哪个能逃得了?”
“大爷若只是在家中胡闹也就罢了,偏生这回……这回领着蓉哥儿与安人——呜呜呜……”
尤氏说不下去了,呜咽着泣不成声。
想也知道,尤老娘待在中路院数日不出,只怕宁国府上下早就传遍了。若换做是尤二姐、尤三姐,好歹打趣一嘴娥皇女英,可如今算什么?尤老娘法理上可是尤氏的母亲!
母女两个共事一夫,这传出去让外人如何看尤氏?
尤三姐惊得说不出话儿来。若换了自个儿,只怕含怨之下说不得便要抹了脖子!
好半晌,尤氏才哭哭啼啼道:“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原也没想着如何,谁知果然点了那香、吃了那酒,我自个儿虽不曾被迷过去,可也被引得把持不住,过后我就后悔了。
呜呜……想着,想着安人的错儿,再如何也怪不到两个妹妹头上。
三妹妹也知我情形,如今只怕下头的丫鬟、婆子都拿我当了笑话。若没个孩儿傍身,等大爷一去,说不得蓉哥儿会如何待我呢!”
尤三姐更惊!贾蓉本就是个没起子的,能与贾珍一道儿与自个儿妈妈……那来日说不得胆子愈壮,连尤氏也不会放过!
尤三姐到底处事不多,生生被尤氏一招移接木弄得乱了心思,一时间竟忘了怪罪。
尤氏哭了半晌,又道:“三姐儿且放心,只此一次,再没下回。”
听闻此言,尤三姐想起了几分嗔恼,便瘪嘴道:“你胡乱行事又不知遮掩,若是传出去,你自个儿没了下场且不说,若拖累了远哥哥怎么办?他来日可是要为官作宰的!”
尤氏不知具体情形,只呜咽着不住颔首。
尤三姐叹息一声,瞧着泪人儿一般的尤氏,一时间非但怨不起来,心下反倒生出几分愧疚来。那尤老娘可是她与二姐儿亲娘啊!
这事儿尤氏脸面无光,三姐儿脸上又何曾有光了?
当下与尤氏略略说了几句话,尤三姐便推说还有要事,起身便逃也似的离了宁国府。
方才绕到宁荣后街,迎面便撞上了急急而来的陈斯远。
他挑开帘栊招呼一声,紧忙下车又拉又拽的将三姐儿拖进了马车里。
陈斯远不禁头疼道:“三妹妹可是与……她闹起来了?”
尤三姐垂着螓首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