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山左近踱步而行,瞥见袭人来了,顿时眼前一亮。
因远处有婆子行走,陈斯远不便招呼,只轻咳一声儿,引得袭人抬眼观量。
袭人见是陈斯远,又见其眼神古怪,顿时心下一惊!待到得近前,袭人敛衽一福,随即道:“远大爷……宝玉如今不好啦,你若是想……不如多等几日。”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陈斯远蹙眉道:“与那无干,宝玉与二嫂子这癔症来得蹊跷,你往宝玉房里仔细搜检一番,若寻了物件儿赶快送来给我。”
袭人纳罕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咬着下唇应下,便往怡红院而去。
不提陈斯远留在原地等候,却说袭人进得内中,与留守的麝月计较一番,便自个儿进了西梢间卧房里拾掇被褥。
陈斯远的吩咐,袭人不敢不听。便趁着秋纹往外搬被褥,紧忙四下搜检起来。谁知搜检半晌也不曾寻见什么,袭人只道陈斯远多心了,便打发秋纹先行将被褥等物什捧了去,自个儿稍稍等了片刻,方才起身离了怡红院。
上得甬道,袭人四下观量,偏生不见陈斯远行迹。心下正暗忖莫非远大爷回去了?忽而听得轻咳声,扭头便见陈斯远自树后行了出来。
袭人眼见左近无人,紧忙上前见礼。
陈斯远便问:“可曾寻到物件儿了?”
“没有。”袭人摇头。
“嗯?”陈斯远盯着袭人,见其神色不似作伪,便道:“枕头里、枕头下也搜了?”
袭人低声道:“都仔细摸索过了,什么都没……是了!”袭人忽而恍然,道:“那枕头不知为何裂开个口子!”
没有?不可能啊。
陈斯远蹙眉思量须臾,又问:“今日都谁进怡红院正房里了?”
袭人记性好,赶忙屈指点算了一番。除去怡红院的丫鬟,一众姑娘,便只有凤姐儿、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尤氏、赵姨娘——
听闻赵姨娘也进了房里,陈斯远顿时眉头深锁。心下暗忖,莫非是赵姨娘偷偷将符咒拿了回去?
这话不好问袭人,这女子虽心术不正,却是个聪慧的,只怕一点就透。到时闹出是非来,说不得便要牵连了三妹妹探春。
陈斯远只想弄清楚马道婆到底有没有隔空施法的本事,图的是修仙,又不是伸张正义,且原文里后续叔嫂两个也转危为安,既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远大爷?”
“嗯——”陈斯远回神儿,道:“罢了,许是我多心了。”
袭人便屈身一福,与陈斯远别过。她走到假山跟前禁不住扭头观量一眼,便见陈斯远依旧在原地负手踱步思量着。
袭人心下暗忖,莫非是远大爷给宝玉下了咒不成?转念便觉此事荒谬。远大爷好好儿的,何必给宝玉下咒?
总得图点什么吧?为了争抢宝姑娘?笑话!只怕这二人早有私情,太太又一直对那金玉良缘模棱两可,如今也就是薛姨妈自个儿心热,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人提及金玉良缘?
为荣国府爵位……宝玉又不袭爵,袭爵的可是琏二爷。就算受邢夫人驱使,要害也是害了琏二爷去,又与宝玉何干?
思量一番,袭人便只当陈斯远是突发烂好心,当下再不去想缘由,快步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却说陈斯远停在原处思量半晌,暗忖若果然是赵姨娘事后偷偷拿了回去,自是便寻不见。那赵姨娘能往怡红院来,只怕不好往凤姐儿院儿去。若想寻了那符咒,说不得要往凤姐儿院儿走一趟。
奈何他与贾琏不过是泛泛之交,丰儿等小丫鬟与凤姐儿房里的婆子,一概不熟。诶?今日平儿感念着要给自个儿磕头……若寻了平儿,说不得此事能成?
他情知这等机会千载难逢,若证实马道婆果然有这般能为,说不得那一僧一道……哦,那俩一准儿是假货——连王夫人自个儿都隐隐承认那通灵宝玉是假的了,一僧一道又岂能是真的?
拿定心思,陈斯远出得大观园,便在东、西角门间的三间小抱厦前游逛。
也是无巧不成书,那袭人、麝月、秋纹等刚送了宝玉常用之物去,转头平儿又领着丰儿抽抽搭搭回转来取凤姐儿的贴身衣物。
甫一出得东角门,正撞见陈斯远!
平儿领着丰儿上前厮见,陈斯远情知此时不容废话,便道:“劳烦平儿姑娘移步,我有些话要说。”
平儿略略纳罕,旋即颔首,打发了丰儿先回,自个儿则跟着陈斯远到得三间小抱厦廊檐下说话儿。
陈斯远如法炮制,说道:“二嫂子与宝兄弟这癔症来得蹊跷,即便是邪法,也不曾听说隔空施法便能治了人的。平儿姑娘过会子仔细搜检一番,若有所得万万不可声张,拿了物件儿速速送与我。若果然知晓了邪法,才好寻了高人问那破解之法。”
平儿不及多想,只当陈斯远满心关切,便感念着一福,道:“远大爷提了醒儿,我过会子细细搜检一番就是。”
至于不可声张,平儿权当是事涉巫蛊,会影响了宫中的娘娘。
当下二人别过,平儿匆匆回返凤姐儿院儿。被褥、箱笼、柜子仔细搜检一遭,却不见可疑之处。待挪了枕头,也不见其下有物件儿。正既失望又释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