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关起门来自己过吧!”
贾赦咕哝道:“可不就是自己过?如今要来府中,还要从角门进。”
贾母顿时不说话了……盖因再说下去便要揭开过去的阴私,说出来众人脸面上都不好看。冷冷瞥了贾赦一眼,贾母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那贾政赶忙转圜道:“母亲,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旁的办法吧。不若……先行将府中产业典了,好歹过了这一关再说?”
这典跟当的区别,前文说了个分明,典,相当于将物件儿的使用权转给对方,约定年限再赎买回来。这期间各类田产、铺面盈余,可都是归对方的。
荣国府如今本就勉强维系开销,若典了产业出去,哪里还支应得住?
贾赦立时驳斥道:“不可!三万两可不是小数,家中要多久才能凑齐银钱?旁的不说,单那辽东庄子一年下来就一万多银子,岂能轻易典卖了?”
“这……”贾政没了主意,只得抬眼看贾母。
内中之意不言自明,自是指望着老太太掏体己出来。奈何贾母就是不接茬。
贾赦枯坐半晌,说道:“罢了,一时也是无法,不如各自散了去琢磨主意去吧。”
眼见贾母还不说话,贾赦干脆起身告辞而去。
那贾政又陪坐半晌,眼见贾母还是没话儿,便也起身告辞。谁知贾母却叹息一声,说道:“老爷,这事儿我也没了法子,不若你与太太好生计较去吧。”
贾政不敢忤逆,只得含混应下。待出了垂门,踌躇一番,到底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入得内中便闻见汤药味扑鼻,那王夫人卧在床榻上,头上还戴了抹额。贾政支支吾吾,将事儿一说,全然不敢看王夫人的目光,寻了个由头便离了正房。
贾政是走了,王夫人本就气病了,这会子哪里还有好心绪?
眼看王夫人瘫在床上犯了头疼,新来的丹棘、檀心两个慌了神,紧忙来寻玉钏儿过问。
玉钏儿抿嘴思量道:“太太这是心病,再请王太医也是无用……去个人,将姨太太请来。”
檀心赶忙应下,打后角门出来便到了东北上小院儿里。待进得内中,抬眼便见薛姨妈正与宝钗说着话儿。
那檀心慌张道:“姨太太快去瞧瞧太太,方才老爷说了一会子话儿,太太气得又犯了头疼!”
薛姨妈与宝姐姐对视一眼,纳罕道:“你姨夫又说了什么?”
宝姐姐蹙眉摇摇头。母女两个虽与王夫人有些勾心斗角,可说到底,二人能留在荣国府,托庇荣国府羽翼之下,都是因着王夫人之故。因是二人赶忙起身,随着檀心便来前头看望王夫人。
一径进得内中,母女两个便见玉钏儿正为王夫人揉捏着太阳穴。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一眼,上前唤了声儿,薛姨妈唬着脸儿道:“好生生的怎地又犯了头疾?”
王夫人叹息一声摆摆手,因小一辈的宝钗在眼前,有些话她不好说出口。
又与玉钏儿道:“停了吧,我这会子好些了。”待玉钏儿下了床榻,王夫人先是招呼薛姨妈落座,又强笑着与宝姐姐道:“宝丫头,须得劳烦你一桩事。我新得了一些玫瑰露,想着探丫头爱吃,就特地给她留了一瓶,劳你帮我送去。”
宝钗笑着道:“姨妈这般说实在外道,不过跑跑腿的事儿,哪里就用得着劳烦二字?既如此,那我先去了。”
宝姐姐也是聪慧的,情知姊妹两个说体己话不愿被自个儿听了去,当下便接过玉钏儿递来的玫瑰露,领着莺儿往后头园子里去寻探春了。
也不用王夫人再吩咐,玉钏儿紧忙将几个丫鬟带了出去,内中只余王夫人与薛姨妈姊妹两个。
薛姨妈凑坐床头,不禁问道:“姐姐,方才姐夫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王夫人惨笑道:“你也知自打珠哥儿过世,我与他便没了夫妻情分,这几年他何曾夜里来过我房里?不都是去寻那狐媚子了?也就是贾家、王家都要体面,又顾忌宝玉,我这才忍到了如今……谁知他又养了个外室,一门心思的要怄死我啊。”
薛姨妈心有戚戚焉。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个不喜新厌旧的?便说宝钗的爹爹,活着时不也招蜂引蝶的,将那好品貌的姑娘往自个儿房里揽?也是薛姨妈手腕高明,这才没让那些狐媚子得了逞。
不然此时若是多几个庶出的儿女,还有的心烦呢。
王夫人就叹道:“我有时巴不得没了他呢,如此我与宝玉也自在些。”
薛姨妈宽慰道:“姐姐想想也就是了,这话可不好说出口。”
王夫人冷哼一声没言语。顿了顿,又道:“那三万两的亏空,大房不管,老太太也不管,他没了法子,只得来寻我……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法子倒是有的,就好比潇湘馆里的那些古籍,点算一番总能值个二三万银钱。只是这法子实在阴损,又要顾忌远哥儿,王夫人此时也不曾拿定主意。
薛姨妈不言语,王夫人抬眼瞧了一眼,思量着说道:“倒是你上回提起那个夏家姑娘……家中果然没旁的弟兄?”
薛姨妈笑道:“那还做得了假?我与夏家太太时常往来,她家什么情形我最是清楚不过……若我说,姐姐也不必立时就拿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