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
“但哪有孩子会完全按照父母的设想成长的呢?那不是孩子,那只是父母捏成的一个精美瓷器。我想这也是师娘会弃书从剑的原因吧。剑是锐器,师娘也希望有一把剑,能挑破娘亲强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枷锁。”
游苏娓娓道来,将语气中的同情隐藏的很淡。
“所以我觉得师娘不必后悔,十几岁的你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无可厚非。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哪怕你坚持学文,也不一定就过得比现在更好。”
回顾何疏桐这两百年不堪回首的回忆,其实最大的问题是源于原生家庭。她不该这般自责,将所有责任都归结于自己的肩上。
何疏桐缄默良久,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一个比自己小近两百岁的少年开导的一天。
“没错,哪怕从头再来,我也会选择学剑。”
何疏桐语气坚定,剑心通明,只觉与那莲藕心的融合程度都更深了一些。她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怪罪这陪伴了她百年的剑道。
“师娘虽让师婆带了点些许遗憾仙逝,但当年也是师娘让师妹进门成了鸯剑传人;师娘亲手替玉静尊者结束痛苦,但也作为十三峰主镇守了玄霄宗百年;还有师姐,她对师娘并无怨言,师娘还有大把机会可以完善师徒关系。既如此,又何尝不是一种先苦后甜?师娘的确应该自责,但更应该将自责化作力量,补偿那些你认为重要的人和事。”
游苏还从未与师娘一次性说过这般多的话,竟不自觉说得多了一些,但何疏桐却完全没有在意,反而因游苏的话陷入深思。
长久以来,她一直陷入一种自耗的痛苦,认为一切都是她酿成的悲剧。
但事实上也正如游苏所言,与其去纠结到底是谁的错,不如用实际行动去弥补。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却有一样东西无法弥补——
她的娘亲。
她小时候很爱她,长大些后很怨她,后来气消了想见见她,但却发现再无相见之日,唯剩心中怅然。
“这世上,终有无法弥补的事情……”
何疏桐哀声自语。
游苏像是猜到了女子心中所想,遂问:“师娘再也没回过家了吗?”
“嗯……”
游苏想想也是,师娘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母亲葬礼前听见那样的话后还去找她。
她肯定觉得如那些喜欢闲言碎语的妇人们说的一样,母亲自临终前都没能原谅她的不辞而别,连带着其他家人估计也是一样。
也因此,她更无颜回家,她这个罪人,哪里敢去面对那些曾经最亲的人。
游苏暗自苦笑,师娘表面看上去是冷若冰霜的清冷剑仙,实则那只是胆小自卑的伪装。
“那他们还健在吗?”
何疏桐停顿了一会儿,才轻点螓首。
“他们也是修士。”
看来师娘虽不敢回家,但其实背地里还是很关注家人的嘛……
“师娘修炼了冰心功都会不自觉地走到家门前,您的娘亲又怎么还会不理解您。无论有什么心结,当面说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何疏桐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伸出纤纤玉手,捧起一捧池水,随后将之洒向池面,眉眼温柔道:
“很多东西不说出来,郁积在心里久不畅快。与你一聊,我念头通达不少,谢谢伱。”
游苏有些受宠若惊,他看得出来师娘的确释怀了一些,但家人这个郁结还是没有解开,不然师娘方才也不会做出那无奈捧水的举动了。
师娘冰心消解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莲生池中,即便有心去见家人,也一直无能为力。
游苏蓦然生出一股责任感。
此番炼化本命物的过程也不知还需多久,若有此心事牵挂,师娘又如何能专心炼化?
于是他在水中坐直身子道:
“能与师娘聊天,我也很开心。师娘……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想问什么便问就好了,与我不必拘谨。”何疏桐顾盼之间,眼神温柔似水。
“师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何疏桐略感错愕,少年的郑重让她不解其意。
她隔着水雾,眸子映照着游苏的脸。
少年的脸庞坚毅,正双目恳切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怎的,自己那近两百年未主动示人的本名就像是一个遇到明主自行打开的宝匣,自然而然地就从唇间流出:
“我叫何疏桐。”
……
缺月挂疏桐的疏桐,师娘的名字可真好听。
游苏如是想到。
望着山峰顶的云卷云舒,游苏在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师娘的名字。
想着想着,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让人想入非非的弧度。
姬灵若悄咪咪躲在一旁的大石后,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从昨日去了莲生池后就有些不太对劲的师兄。
这人生什么毛病了?
少女蹑手蹑脚地移动至少年身后,想要将游苏的低声呢喃听得更清楚一些。
“何疏桐……何疏桐……”
何疏桐是谁?!
“咳咳!”
姬灵若故意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