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敲击着墙壁。叶怀昭警觉地睁开眼睛,偏头向紧闭的窗子看去。看了一会,她眼中的警惕渐渐散去。
叶怀昭翻身下床,打了个哈欠,顺手又打了个响指。漆黑夜空中,一只同样漆黑的机关鸟随着打开的窗子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摔在叶怀昭面前。
少女嫌弃地瞥了一眼笨兮兮站起来的机关鸟,将灵力注入其中。眼中没有任何神采的机关鸟在一瞬间忽地亮起赤色的光,而后符文流转,与千里之隔的长风门某处发生共鸣。
在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音中,机关鸟飞速变化,一个长长的木匣代替机关鸟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怀昭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这是一把长剑。
剑锋未出,便已透出刺骨的寒意。
只听一声如龙吟般的铮鸣,清冽剑身出鞘,剑光折出幽冷的银光,在接触器物的一瞬间爆发出不属于刀剑本身的威压。叶怀昭满意地持剑比划了几招。
这是她之前让器修融合坎水剑意后打造的上品仙器,后续还多加了钱,才让器修在这几日熬夜锻造出来,千里迢迢用机关鸟送来。因为过几日便到了谢迟云的生辰了。
想到这里,叶怀昭稍微有点走神。
她花钱让器修锻造仙器时,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谢迟云有这么深的联系,那时的她还以为谢迟云非常讨厌她。
不过也算误打误撞了吧,谢迟云的本命剑为了救她在无忘川折断,而她再为他去丹水秘境重新寻剑。
说来,其实她手腕上的双银环也是她生辰时谢迟云送的。只是他当时没有亲自来送,叶怀昭早上开门时只见到了贺礼,而他本人却没在。
她想要去找谢迟云别扭地道谢,却没在长风门找到他在哪里。谢迟云时不时就要下山一趟,叶怀昭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想着不在就不在吧,反正还能见面。
只是她当时没想到,等再次与他相见,便是在无忘川几乎要死去的时候。后来,她的记忆已经全部丧失,更谈不上记得要道谢的事情了,只以为自己手上的双银环是她的某个仙师或朋友所赠。直到两年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份未送出的道谢。为了那份迟到两年的道谢,叶怀昭准备动身去丹河秘境为谢迟云寻坎水剑忌。
再之后,便是由季衡远牵扯出的种种事情,最后又因此恢复了记忆。叶怀昭心中为这些玄妙的缘分感慨,又欣赏了一番融入坎水剑意的长剑后才收剑入鞘。
她将崭新出炉还没起名的上品仙器收回木匣,再放回双银环中,闭眼睡觉。但或许是深夜被吵醒,再加上想到了武器的事情,叶怀昭这晚睡得很不安稳,甚至还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她的意识在梦中浮沉,一会像是在云端,一会又像是在水中,周身被暖融融的气息包裹。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画面却十分朦胧,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似的。窗外刮着呼啸的寒风,难得一见的飞雪将院中的古树裹上了一层银白,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站在被白雪覆盖的长廊下。叶怀昭看了一会,迟钝地意识到这好像就是当年谢迟云为她送生辰礼的那夜。
谢迟云沉默地在长廊上矗立,不知在思索什么,乌黑的长睫垂下,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接下来该是他放下贺礼离开了吧?
叶怀昭模模糊糊地想着,可梦境却没有像是当年的记忆一样发展。她看到男人握住木匣的手指微微收紧,关节显出泛白的颜色。然后他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在声音响起的那刻,叶怀昭发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屋外寒冷,可常年有术法环绕的屋中却温暖如春。就在这样暖烘烘的环境中,床上的叶怀昭打着哈欠爬起来,揉着眼睛给外面敲门的人开了门。
肩上带着些许雪丝的青年走进来,神色温和地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被丝绸锦缎包裹的银镯。
她伸出手,让师兄帮她戴上,却在对方冰冷的手指握住手心的一瞬间打了个寒颤。
银镯圈着她的腕骨滑落,与原本佩戴的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为她戴上银镯的人却没有收回手。
那只冰冷的手指从她的腕骨一路向上,轻轻抚上她的脸庞,然后抬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吻落了下来。
从额头到薄薄的眼皮,再到圆润挺翘的鼻尖,最后到她不自觉张开,大口呼吸的双唇。
她的身体陷入了自己柔软的床被,可却意识昏沉。在呼吸困难的同时,有一只冰冷的手掌始终保持慢条斯理的速度,沿着她脊背凸起的弧度慢慢向下,一点一点探寻着。
她鸣咽着,想要将那只在她的身上作乱的手掌抓住,却在伸手的一瞬间被人先一步圈住了两只手腕,于是新戴上的镯子磕碰。在叮铃叮铃的脆响中,黑暗中格外猩红的眼眸垂下,在她的手心落下缠绵柔和的吻。
唇齿厮磨,不断响起环佩叮当的脆响,混着浮动的暗香,融进朦胧柔和的烛光。
而窗外的暴雪越下越大,直至将天地淹没,蒙上空茫完全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