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身负大刀的壮汉闻言脚步一顿,仰头看向海上之山,心间顿时涌上无数复杂的难言之情。
他昨日再次见到武林大会上那道身影出现时,并未像其他江湖人士那般拔腿就跑,而是在这座小镇又留了一夜。
他原是护送燕山派掌门亲女恒烟北上归山,路过济南府时听闻友人在此,因此过来一聚,不想竞在此地碰上了那魔教之主曼罗。他也不知为何要留宿一夜,以往惯常问上一嘴的恒烟也沉默不问,二人默契地不提为何不走。
到此时,听得镇中传言,方知为何而留。
“当真灭门啦?"旁边卖包子的小贩语气惊喜,那跟他买包子的人点头,“真灭了。”
“太好了…“小贩一时喜又一时愁,“他们师门还欠我二十两银呢……”他身侧的小贩探头道:“你还敢记账呢,不怕被掀了你那包子摊!”包子老板这下硬气得不行:“哼!我怕他们作甚!都灭门了,那二十两银便赏给他们了!”
马大海往那小贩看去,片刻,他走上前,“包子怎么卖?”包子老板笑吟吟道:“素包两文一个,肉包三文一个,客官您要几个?”两文、三文欠到二十两,那是累积了多少个年头了,谁人来不说一句崂山八卦门欺人太甚。
难怪城中百姓谈起灭门之事竟然乐见其成。午时烈日灼灼,沿海的风吹过来都是热的、腥的、潮湿的。两人牵着马走出很远,一路无话,平和宁静。夜间下过雨,林间道路泥土湿润黏鞋,曼罗走了两步便翻身上马,她没急着走,拉起缰绳安静等待着。
然而半晌过去,身侧并无动静,她侧脸看去。钟离雪并未上马,站在路边看着她,刺目的日光也遮不住他眼底的留恋,曼罗察觉出不对,皱了皱眉,“站着作甚,上马啊。”“阿芷。“他唤了她一声,用的仍旧是以前在钟楼婚后那段时日的称呼,“干粮和药物我都放在你身后的包袱里了,你内伤未愈,莫要忘记吃药,也不要因急着赶路便忘了吃饭……”
曼罗攥着缰绳的手心发紧,面色却是一成不变,“你要走了?”“是的。“钟离雪轻叹,走上前,“来之前我已安排处暑秘密前往牛家村寻访牛大爷,但钟离浩的人马也在暗中行动。处暑估计撑不了多久,我得回去一趟。曼罗颔首,淡声道:“事关令尊往昔,确实该亲自回去查探。”钟离雪道:“阿芷,我有话与你说,你将头低下来一些。”曼罗垂眼看他,“我又不是聋了,你说便是。”他道:“一些心里话,我怕朗朗乾坤下说出你又要跑了。”曼罗…”
她一瞬想到他会说什么,耳尖先一步滚烫了起来。她冷起脸,“那就不要说,我也不想听。”“那若是跟钟离浩有关呢?”
曼罗狐疑地看着他,钟离雪抬手招了招,她到底是经不住想知晓钟离浩那老贼的事,弯腰垂首,侧耳倾听。
不想一只手突然握住她后脖颈,压着她往下的同时他仰起头,柔软干燥的唇肉印上她的嘴唇。
曼罗一愣,后知后觉反应回来,她这是被他骗了!欲直起身体,但他的指尖压在她穴位上轻轻一按,曼罗背脊倏然一麻,浑身酥软直不起身,钟离雪含住她的唇瓣,留恋而不舍地亲吻厮磨。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也不知是否有命再回来见她,是不舍也是告别。
曼罗本欲挣扎的劲在尝出这个吻里的苦涩和不舍时滞住,渐而消失。大抵离别都太过悲伤,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留恋与不舍猛然滋生,她俯着身仍由他亲吻,情深意动时启唇也欲回吻,后方的路上却传来阵阵马蹄声,曼罗猛地直起了身体。
细细浅浅的银线倏然断裂,消散在空气里,曼罗扬着下颌看向前方的路,出口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一路保重。”钟离雪拉过她的手,指尖一一揉捏而过,“到临安府谨慎行事,莫要冲动,多带些人手。”
“我知晓。“她道。
她难有这样温柔小意的时刻,钟离雪光是瞧着便挪不开脚步,“阿芷,你看看我。”
曼罗眼睫一颤,左看青翠远山,右看林间树木,最后抵不住炙热滚烫的视线,垂首看他。
钟离雪唇角轻扬,定定地看着她,“莫要跟他鱼死网破,打不过便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着命等我回来。”
曼罗斜了他一眼,“若是能杀了那老贼,便是鱼死网破又如何。”钟离雪捏了捏她的手心,“莫要说胡话。”曼罗到底没跟他反着来,应了声,瞥见路后方尘土飞扬,不过一瞬,一队江湖人马打马而过,望见他们拉着手依依不舍样,有那浪荡的侠士吹了声口哨大笑而去。
曼罗一把扯回手,双手拉起缰绳欲策马南去,双腿却生了根般动不了,她又侧脸看他,硬邦邦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她应当都没发觉,她也是不舍的,不舍与他离别。钟离雪心脏软成一片,也越发不舍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便不送你南下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他日相逢,依然如故。”曼罗只觉着嘴唇莫名一烫,他含着她唇瓣吮吸的触感清晰地浮上心尖,她又恼又气,拉起缰绳,马头仰起,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保重。”
不等他说话,她一夹马腹,策马南去。
钟离雪站在路边,安静地看着她的身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