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扭头将纸鸢塞给李储枫,听话的跟着青竹上了马车。
纪凌安的视线一落在身上,李储枫浑身僵的厉害。
倒不是纪凌安有多么吓人,而是李储枫还是身无分文,街头游手好闲的混混时,纪凌安便是高不可攀的富家公子,身份的差异让人天然有种畏惧感。
这种感觉哪怕她已经成为京城有头有脸,谁人都得给三分薄面喊一声李管事,李储枫还是打骨子里怵着纪凌安。
李储枫,“纪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的话,我去老大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纪凌安蹙眉道,“那土富不是良善之辈,你提点着些她,合作需要慎重考量。”
原来是让她传话给程沅沫。
李储枫松快一笑,“纪公子放心,别看那时候老大很熟的样子,其实她压根没想起谁对谁,说的也不过是场面话,没白纸黑字,算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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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都闹到了要和离的程度,自然是不可能同坐一辆马车。
现下里马车没旁人,青竹忍不住道,“公子,今个家主都低头示好了,您为什么不去山庄啊?”
青竹是值得信任的贴身俾郎,纪凌安有何无法与旁人言说的忧思,皆是同青竹倾诉安慰,要比对旁人更能敞开心扉。
“从前你也是知道的,她怕我一人在家寂寞,时常事务结束便带着我到处游玩,尽可能陪在我身边。”
纪凌安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不知道从何时起,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我们又有了孩子,渐渐的我就是被疏忽的那个了。”
落寞的神情脆弱不堪,纪凌安揪着袖子道,“这次踏青也是,若不是歌儿说要来,怕她还一心扑在生意上,哪里还会记得我,记得我的喜恶呢。”
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我想要的不是提醒才得到的关心,而是她心里真真切切的记挂着我,就像是从前那样,事事以我为先。”
青竹心疼极了,劝说道,“公子,您要不和家主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纪凌安笑了笑,不再说些什么。
自小被精心教养的公子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哪里能允许他低下头祈求对方的关爱。
死撑着面子僵持下去,心中百般苦楚只有自己懂得,不得已也只有自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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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马车上的气氛全然不同,李储枫三番五次探头往前看,前头可是纪凌安的马车,想让人不在意都难。
“在看些什么呢?”程沅沫揪着人衣领拽了回来。
李储枫堪比城墙厚的脸皮竟能透出几分薄晕,瞧的程沅沫稀奇极了。
讪讪问道,“鹿铃往后就跟在纪公子身边伺候了吗?”
“他要赎的人,自然是跟他后头伺候。”程沅沫眯起眼睛,稀罕地打趣,“难不成你对人家有意思?”
“我只是觉得如此可怜凄苦的经历,还能坚韧的活下去,属实是不多见的气性。”李储枫由心赞赏。
程沅沫,“鹿铃不是我的人,真想要人,得去找其主子说。”
“我也只是这么一想,别唐突的打扰了人家,惹厌烦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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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储枫嘴上说归嘴上说,是否言行一致就是另一回事了。
往常没特别事绝不往纪凌安跟前凑的人,踏青回来后出人意料三天两头带着礼往程家跑,说是寻来的养生美颜好东西拿给纪凌安。
纪凌安本就对李储枫有所偏见,认为程沅沫的种种坏习是她带起,肯定是不愿给什么好脸色。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更何况是提着礼物来的,便只能耐着性子说上两句。
一两次也就罢了,李储枫跟没完没了一样,扰的纪凌安不厌其烦。
青竹再次送走李储枫,收起遮阳油伞,纳闷道,“也是奇怪了,李管事怎么总带着礼往咱们这儿跑啊?”
“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纪凌安揉了揉眉心。
“公子,喝茶。”鹿铃轻柔细语。
本就是个标致的俏郎,稍微打理下便跟拂去尘土的宝石,藏不住的水灵。
青竹道,“不然晚膳时公子问问家主?”
纪凌安要是能问出口早在李储枫第一次来访便问了,面对程沅沫还是拉不下脸面,硬生生将自己架在那儿了。
半晌吐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