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安落座后与其他男子寒喧,眼睛却在找着程沅沫的位置,很轻松的一眼找到了她。
不清楚是喜色的灯笼照的人脸发红,还是喝多了酒气上头,程沅沫看起来喝了不少的样子,在其他人东歪西扭的坐姿下,她的脊背是挺直的,丝毫未被酒精影响,黑亮的眸子借机观察着一桌的人。
“小安难得回来一趟,上次还是十年前吧。”同桌的叔叔搭话,纪凌安只得收回视线,乖乖点头。
坐这桌的男子基本都是姜青易的友人,也是临安商户家的正君,不少人是看着纪凌安长大,于情于理都是要给些面子的。
“刚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敢认,十多年没见了,模样是一点没变啊!”
“谁说不是呢,一看就知道跟着享福呢,那手白的跟剥了皮的葱丝,嫩汪汪的。”
“当初你非要嫁给个穷丫头,可把我们这群做叔叔的吓坏了,没想到是小安高瞻远瞩,知道程员外未来会飞黄腾达。”
“……”
叽叽喳喳的话语纪凌安并不喜欢,正是因为知道过来便会听到打趣的言论,才留在柳慈那儿陪到现在。
恶意也好,无心也罢,说旁的纪凌安不会在意,可就是不能随意揣测他对程沅沫的爱意。
顿时冷着张脸,打断了几人接下来的谈话,郑重其事道,“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会怎样,当初我决定嫁给程沅沫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和她一起摆地摊,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桌上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几位叔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向来性子沉闷的纪凌安会当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他们。
姜青易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外人在场,又逢女儿大喜的日子,只得小小训斥了句,“伯玉,怎么跟叔叔们说话呢,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越发没规矩了。”
姜青易发话,其他几位出来打圆场。
“哎呀,是我不好,说了小安不爱听的话,喜日子见不着闹的不愉快。”
“小安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从前从不会跟我们这样说话的。”
“可能是被程员外宠的吧,活在爱里的人,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喽。”
又开始叽叽喳喳的揪着一个事来回反复的嚼,甚至纪凌安都无法用生气来解释现在的情绪,更贴切的是郁闷。
帮着忙了一天,坐下吃口正常饭菜的时间都没有,肚子早就饿的隐隐作痛。本想着吃点,现在好了,不高兴是一口也吃不下。
纪凌安望着空空的碗和耳边已经转换的话题,忽然委屈的鼻子发酸,下意识去看程沅沫的方向,恰好对方的眼神回望了过来。
*
喜宴上男女虽分桌,却也不是不可同席而坐,也有伉俪情深的夫妻坐在一起。
只不过这场面算是社交的好机会,大多会让正君去男子那桌,多结交多拉进关系,往后寻人办事能有个门路。
所以在程沅沫招手的那一刻,纪凌安想也不想的就过去了。
程沅沫自然地拉住纪凌安的手,问道,“吃东西了吗?”
纪凌安无视了身后投来的视线,摇头。
那么多年夫妻了,许多事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程沅沫对家仆道,“添个座。”
她们这桌坐的都是临安的大老板,由纪初白亲自主位招待维护关系,纪凌安忽然坐下她面上有些挂不住,但碍于程沅沫在场不好明说。
颇具暗示道,“伯玉啊,这边姨姨们都要谈生意,别影响到沅沫,你去找你爹。”
“哎,伯玉与我如同一人,不计较这些。”桌下程沅沫抓着纪凌安的手未曾放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的盛了碗莲子膳粥放他面前。
对盯着她们看的人语重心长道,“都说夫妻和睦才能生财,我看所言确实不虚。”
满桌人就属程沅沫最年轻最有钱,她的话可不就是发自肺腑的经验之谈,各个恍然大悟、心领神会,独纪初白脸色难看的很。
很快桌上恢复了热闹,并未将纪凌安坐过来当什么稀罕的事,倒是姜青易那桌的男眷们频频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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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安垂着眼搅动着碗中的粥,嘴唇都发白了,但半点没有送入口的意思。
程沅沫脱离了谈话,侧头低声问道,“不合胃口?想吃什么?”
纪凌安摇头,闷闷的不愿意说话。
“这样,先稍微垫垫肚子,等结束后让厨房做其他吃的给你。”程沅沫道。
纪凌安眨了眨眼睛,含糊道,“你怎么会对我那么有耐心。”
程沅沫眉毛一挑,惜面的把声音压的更低,“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哪次你不乐意吃东西,不是我跟后头哄着你的?”
“鹿铃那次你就没有。”
“那时你当那么多人面甩脸子成那样,我还让青竹给你盛了碗汤,我身为家主也是要面子的。”程沅沫直想喊冤,她的事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敢信的。
纪凌安想了想,确有此事,闷闷的“哦”了声。
抬眼瞅了眼程沅沫憋屈又无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乖乖拿起碗小口喝粥。
总算是哄好了,程沅沫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松了口气,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