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一施法术。江湖事江湖了,这也是道上的规矩。他轻巧地说,了却多年前的一桩杀债,从此在绣坊中安心为她“务工”。但宋毓英见识了他的本领,仍不能全然放心,谁能全然放心心看自己的伴侣去决斗?她的手沉沉紧覆在司行云的手上,半旷方道:“行云,你且小心。”
云陵子旁观着他二人的依依携手,只觉这蜘蛛精妖邪惑人,这凡女自投罗网。
他正色地提醒:“人间不容妖孽混肴,更不容人妖相恋,宋夫人还请三思。”
哇,好认真,好严肃,仿佛真在诉说什么真理,痛心疾首地劝人回头。乔慧真有点想笑,因觉不太合时宜,方堪堪忍住。她挽过宋毓英的手,道:“英姐,我们走吧。”宋毓英又看司行云一眼,转身和乔慧离去。她自然不是要放任司行云用生死一决高下。万一他真有不敌,乔姑娘和她的同门会帮忙。宋毓英心下有点惭愧,为这人生难得一回违背道义,不讲意气。乔慧与宋毓英转过游廊,心下却仍有一问。为何他当年和司行云一战后三年才找到司行云,凭借仙家法术,不应这么慢才对。转角处,她余光一扫,云陵子已迈入门内。
在云陵子身后,朱漆院门重重关上。
一入院门,院中空间倏然放大了十数倍,仿佛踏入另一方隔绝的天地。淡然月色洒下,照见院中花木葱茏可爱,生活此中的一家人的情致意趣可见一斑。但云陵子毫不为这点滴细意动容,妖就是妖,即便描摹人的生活,仍是污浊的造物。
他已出剑。
剑光如水,清冷而凌厉,挟蛟龙般气势,直取司行云的咽喉。自舍弃月轮,换了宝剑随身,他招招狠准,极其锋锐。虽三年不曾与人斗法,司行云毕竟是做了上千年的妖的,如何结网、如何捕猎,已了然于胸。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身形轻晃,避开了云陵子的剑锋。他身后蔓起的法光结丝击出,仿佛浩浩的天罗地网,向云陵子罩去。“道长,何必如此急切?“司行云身影飘起,言笑调侃着,“莫非真是很急着要为你的师弟师妹报仇?唉,一群蛀虫,也值得道长如此上心,他们在地府中就熬时大约也得一丝欣慰了。”
云陵子知道他在激怒自己,剑势横扫长空,沛然莫御,瞬间将他层罗为障的法光荡破。
法光所化丝线虽被斩断,却源源不断重生,如梅时雨,雨中雾,将云陵子重重围困。
对面的人剑法一变,剑光如月华光幕般荡漾开来,正应对这如雨如雾的法网。光华暴起,月影纷纷,将丝线一一斩断。司行云见这一轮剑光似山月笼罩,破开蛛网,不由轻"咦"一声,笑道:“道长,我似乎听那乔姑娘提起你曾是栖月崖人士,但你不满门中道法,自行离去?这招倒仍很像你前宗门的招式。“挑衅间,他身形已如鬼魅般飘退,更有无数银丝自袖中激射而出一-但这一次,它们并非呈网罗状。蛛丝万千,却不成网,而是在半空中合聚成巨大的一股,像一白骨嶙嶙的手、一白鳞阴森的蛇,腾空扭转、闪击,灵活地追捕猎物。云陵子见那蛛丝化形,眼中寒芒闪过,剑锋陡转,剑光将那蛛网织成的长蛇格挡,如月照千山,剑光层层荡去,倏然间已将那网络织作的怪形劈成数段。司行云不慌不忙,双掌一合,断裂的蛛丝又在空中重新凝结、组合,但这一次分作数股,如蛇倾巢。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斗了百余招。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院内花木、屋宇被激荡的剑气妖风扫过,枝叶砖瓦纷飞碎裂,地面也划出道道深痕。
直至云陵子已耐心渐失--修养三载,一路上顺手收服的都是一些不成器的蛇鼠虫蚁魑魅魍魉,这一个千年修为的旧敌虽令他一享酣战的乐趣,但点到为止了。
他身侧原是围绕一片月华般清光,但渐渐地,那清光变得幽异。有数道僵直的人影从幽光中浮出,由虚淡模糊一点点加深,隐约可见道观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