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帷帽道袍的人影。
天心有月高悬,帷帽面纱下,也有一双俯瞰着他们的眼睛。那双眼睛从一个瑰丽无极的梦里浮出,春秋日月、天地终极,皆在一梦中。夜色广袤,但见四围雪山、宫殿拔地而起。谢非池眸色微凝:“他此刻所幻化的是昆仑。”乔慧只道:“有完没完了,一个幻境过了还有一个,净要这些花招,昆仑山有啥好看的嘞,还特地变出来让别人看,换了再多场景不还是打打茶。听她说昆仑山有什么好看的,谢非池微微皱眉。倒是宗希淳,见乔慧无甚惧意,还如此讥诮那大能,不禁随她一笑。万丈雪山如巨狮一般伏在夜中,宫阙深深,如一个永无尽头的漩涡。一念之间,苍茫雪山、高峨宫阙已如薄扇之舞,在人手中翩翩变幻,在他们身畔层层退去,一座又一座的雪山退开后,是一开阔山湖。“是昆仑的护山剑阵。"谢非池沉声道。
风雪猎猎,天在水中,水在各人脚下。
一把青铜古剑,矗立波光粼粼的阵心。
湖水中迎着一道暗金的身影。一袭慵闲写意的道袍,黑白二色素淡,有金纹幽幽纵横穿行。
谢航光目光望向那剑,徐徐道:“此剑本就是我铸,是昆仑中强留我的东西,我才想另寻一法再铸一剑。"他的目光似是怀恋,一个铸剑人,怀恋他年少时最得意的作品。岁月变幻,沧海桑田,他始终记着他的得意之作。谢非池长眉蹙起:“一派胡言,此剑乃昆仑数位剑仙集毕生心血所铸。”“噢,是么,如今昆仑学宫都在教你们这些编造的前史?"凌空于天的人在风雪中一笑,“数位剑仙铸剑,哈,不过是仙宫中权术斗争的借口,因我败了,方被昆仑斥为窃贼。”
他微微叹息,这小辈也只是昆仑仙宫的又一个人偶,心灵意志,皆为昆仑所塑。如此天资,在昆仑中作一个泥胚木胎,岂不浪费?倒不如……令这一身血肉根骨为他所用。
诺大的一个局,除却采去人间灵脉,他尚有一目的。不然凭他修为,天山、河洛,岂会留下蛛丝马迹。
一路留下线索,待宸教派人追查,是为看看那如今盛名在外的宸教首徒、昆仑谢非池修为如何。
若是合他意,便夺舍用之。
如今便是检验之时。
他笑道:“只可惜,此剑如今远在昆仑,暂不能取用,不过在这幻境里过过瘾也好。”
只见那青铜剑从剑阵中飞出,霎时间,湖水涌起,雪山轰鸣。古剑向天一划,天上裂出一隙,如同天眼。“此剑可以破裂虚空。”
那裂隙中发出幽暗紫光,逼视三个少年。幽光深浓,一点点自裂隙边缘渗出,满溢天际。谢航光眼风一扫,光柱骤然凝聚,便向三人中的乔慧劈去。“师妹!“宗希淳忙要驭剑以挡,但形势危殆,雷殛电闪,已然不及。不过不必等宗希淳提醒,乔慧双目一转,早已看见那法光袭来,她原已瞄准时机、想要避开,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一片霜雪般月华。有人的剑光生生将那光柱挡下。
一只清瘦的手,执一长剑。
银白剑身,系玉为穗,风拂过,那系于剑下的玉佩琳琅一声,回声贯彻天地。
剑锋如霜如雪,映出一英轩俊美的眉宇。长眉低低压着如墨双目,眼中一片阴沉。
这是他的剑,天问。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一究天之道,是族中为他铸此剑时的希冀。
见天上金光向她攻去,瞬息之间,剑已在他掌心凝出。剑光扬起,幻境中漫天星月都在摇颤,星辰流散,仿佛只是他身后轻轻摇摆的珠帘。
谢航光立于波心,面对这浩然剑意,眼中一澜不惊,反而掠过一抹亮色。他神识微动,身前湖水陡然拔起,凝成寒光法盾。那后辈的剑光一击,法盾轰裂。
“好剑!"谢航光抚掌而笑,宛如品评,“昆仑竞还能出你这等人物,实在难得。你的力量,确实能助我一臂之力,只是现在……”他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三人,嘴角勾起弯弧:“我尚有一事,稍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