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只要你的心不生变
这一大典来宾甚多,因方才在人前承认谢非池与她是恋人,礼毕,乔慧身边团团围了一群人。
只听得有人问,姑娘是否人间的帝姬公主,顾盼生光,气度不凡。乔慧便道,,不是,我在乡下长大。
接着又听一人说,道友竞是在俗世乡间长大,真是乱石中的美玉了!乔慧不禁皱眉:“什么乱石,这位道友是看不起乡下人?”那人忙解释:“并无此意,只是不料俗世中也有道友这般聪灵人才。”这话看似褒奖,实则歧视。乔慧正色:“人间亦有许多人杰,并非上界才有聪慧之人,不求仙问道,也另有许多有意义之事可践行。”昆仑所邀皆是仙境名门,此一语落入众人耳中,有人心觉她蔑视仙境。但因她是玉宸台亲传,又与谢非池关系匪浅,旁人敢怒不敢言。谢非池见她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知她不喜这交际场面,便分了人海,行至她身侧,道:“你难得来昆仑一趟,我带你到别处逛逛去。”二人便同行而出,越过祭坛、殿宇,拾阶而下。又见一群白鹤雪鸿从云间飞过,乔慧环顾四下风景,但见金光未散,雪山峙立,如重重的银碑,将人困囿。她望向那远飞的白鹤,不禁道:“那白鹤也不知要飞到哪儿去?”
谢非池望那云端鹤影一眼,道:“它们生于长于昆仑,已筑了巢穴,纵是四季中有一时迁徙,日后也会再飞回来。”他缓缓道:“世家之中此等礼仪场面甚多,你不习惯也是寻常。今日你是否觉得无聊?″
乔慧如实道来:“是有点儿无聊。”
谢非池轻笑道:“小时候我也常觉门中典礼繁缗,如今再看,其实它们都有各自存在之意义。你若不喜也无妨,再待日后,你是我的道侣,我们可以清简流程。”
再待日后。道侣。我们。
雪山间金光瑰丽,二人正好步至一道光下,光缕穿雪,挡却身畔人眉目,咫尺朦胧。但下一瞬,再走几阶,她眼中,他俊美的面容复又清晰起来。过往种种,他捧卷、持剑、沏茶、撑伞,依依挽手,皆在她眼前闪过。乔慧心道,她并不想和人结为道侣,但不知如何和师兄说起。眼下便说?却听他低声道:“我也不强求你日后与我共理昆仑中的基业,你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想去人间,想去乡下,我都无所谓。只要你的心不生变。”乔慧道:“师兄你别光对我作出种种要求,你自己呢?”谢非池看向她,目光沉下:“我的心心自然不会变。”乔慧道:“那中嘞,我答应你。”
似是聊表情衷一般,她挽了他的臂,脸颊在他肩上短暂一贴。非池倏然转头看她,却见她早将脸抬起,只见那青春面容上顽皮地一笑。他低笑一声:“走吧,我带你去看给你安排的新去处,是一院子。”这院子与其说院子,说园子更贴切。
二人至,园前墨色修竹向两侧移去,风光显露。一座黑白的园林,雪湖粉墙、黛瓦苍石,中有寒灯散点,恍入水墨尺幅。乔慧边走边看,心觉此地和师兄的洗砚斋有一点儿像。“此园名为墨川,是我幼时少时读书的居所。”乔慧心道,我只说换一个宜人一点儿的去处,师兄你倒好,带我来重温你的童年来了。
谢非池似是不经意般道来:“你想住院子,唯有这一处好些,昆仑中许多悟道的前辈都曾在此读书明理。”
乔慧点点头,心道这还是一处名人故居了。她和他一同走在桥上,桥下艾荷雪白,湖甚广,路漫漫。谢非池但觉好笑,竟有这样的一夜:他与另一人肩并肩地漫步,不打坐、不冥想、不炼神,漫无目的,光阴虚度。
总之是她一来,将他条理分明的生活都打乱。忽地,乔慧眼尖,瞧见桥下有两条影子游来。丛丛荷影间,养着两条鱼。一黑一白的锦鲤,七八尺长,相依相伴着,时而紧贴,时而呈回旋之姿,如太极阴阳图一般。
乔慧见此鱼,双目咻地晶晶亮起:“好肥的大胖锦鲤!怎么把锦鲤养这么大的,个中有什么水产养鱼诀窍,能否请师兄相告?”静美氛围被她打破,谢非池额角微抽,道:“这两条鱼活了上千年,体型自然大些,没什么诀窍。”
乔慧感叹道:“好罢,我看这鱼胖得和年猪一般,还想请教请教,带个法子回人间养鱼去。"渔也是农的一种呀。
谢非池听她将这太极双色鱼比作年猪,正要请她正经些,却已听她道:“师兄,你伯父如何了?“乔慧转过脸来看他,“白天在那大典上,我见他是拖着病体出席。”
未料她会关心他伯父。
“好些了,他现下已在休养。”
乔慧点点头,略一斟酌,又道:“今日好像没见到师兄的母亲。”谢非池沉默一息。
“她不愿出席父亲的继位典礼。”
原来仙家也有夫妻不睦的。乔慧便道:“那我明日拜访一下玉机真人?来都来了,不看看伯母好像不太礼貌。“他的母亲法号玉机,她听他说起过一次,便在心里记住。
外人到昆仑,多只想着面见玄鉴、玄钧一面。此后,大约便是只想着觐见玄钧。难得地,他听人提起他的母亲。
谢非池道:“母亲只是不出席父亲的继位典礼,我的弱冠礼她会出现,你若想与她见面,届时一见便是。”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