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花墙都是粉白相间。宾客有的已经进场,开始挑选自己的观礼座位,有几个当地的新疆娃娃在角落里大快朵颐地吃着小蛋糕。
异乡的婚礼,能来参加的都是至亲挚友,不存在什么矛盾和尴尬,怎么舒服怎么来。
距离婚礼开场还有五十分钟,头顶上的葡萄散发着清香味道,勾起了陈语宁的味蕾。
“这里的葡萄干真的好甜。”
“新疆的水果都很甜好不好。”
两名女生捧着一手的葡萄干从旁边一条小路上走来,裙装,手上绑着粉色的腕带,看来也是参加婚礼的人。
好奇心驱使,她透着窗户看了一眼屋里正在改妆的新娘,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偷个小懒。
她一手提着裙摆,低头看着路,小路曲折,上面的鹅卵石是高跟鞋的天敌。崴了脚太不值得,她干脆蹬掉高跟鞋,光着脚走。虽然在脚底板在鹅卵石的蹂躏下走路姿势一瘸一拐,但总比摔倒强。更何况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
没想到这条路曲曲折折,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尽头的时候竞走出了那户农庄,出了葡萄架的地方,太阳横冲直撞地照在人身上,这才一会儿陈语宁的后背就已经感受到湿意。
周围全是带着小孔的房子,简易的只是用砖头垒起来,跟刚才的农庄一比,显得有些荒凉,周围也无人照理和看管。来之前听钱晓桦跟自己科普过,这是当地的特色一-晾葡萄的晾房。到晾房中间还有一段路,目测两百米左右,脚下土黄的泥灰倒是不少,将鞋蹬上,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算来得及。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高跟鞋的声音在土路上声音没有那么响,但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显得有些疹人。
陈语宁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快走到晾房处闻到的一股发酵的味道直冲鼻尖。
葡萄香甜中含着浓度不小的酸和一丝难以言说的腥味,她像个小狗一样停在原地,左右扭着头,鼻子仔细地嗅着,真的就是混杂着血的味道。她鼻子出问题了?
还是说发酵就是这个味道?
不应该啊,生物课本上写的不是这样啊。
“五爷,动手吗?“西北角的一处晾房中有几个男人,其中大多身穿款式不同的尼木恰,带着花帽,鹰钩一般的双眼正在透过墙上的小孔盯着窗外那抹粉色的身影,指间的匕首闪着亮光。
为首的五爷坐在最里面低矮破烂的木凳上,一席黑色长衫,正襟危坐,半掩的领口处隐约露出几朵莲花的形状,他捻着手上的那串檀木手串,三圈扩成长长的一圈,颗颗珠子饱满光滑,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泛着油光。檀香之下是遮盖不住的血腥味道,野生的,天然的,格外厚重。他们身上的气味污染了这片净土,原本酸涩香甜的发酵味道混入了血腥。这是不能被接受的。
“等等。"男人即使戴着墨镜也无法掩饰住他狠戾的神色,右眉骨处有一条延伸到太阳穴的刀疤,狰狞不堪。
“你让后面的兄弟盯好周围,这批货绝不能出什么纰漏。”“是。”
“看好那个女人,要是不长眼闯进我们的地盘。“檀木珠被他用力握进手掌中,他先是下意识地去抚摸着那条疤痕,像是日久熟练的习惯动作,而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窗前盯着陈语宁的男人眼神里的戾气和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交货时间越来越近,在场的人精神都不自觉紧绷起来,包括几百米之外的农庄二层房中。
他看着望远镜中的那抹身影径直走向晾房内,平静的潮水开始翻滚,要引起轩然大波。
“宸,该怎么办?"阿吾力自然也是看到了意外闯进来的女人。周景宸在心中暗骂一句,死咬着牙问,“五爷那边什么动作?”“目前没动静,估计也是在等买家来交易。”“我去把她带走。”
“??? ???!(维吾尔语族,识别不出来…)(你疯了!)“阿吾力不可置域地看了一眼周景宸,“你可是跟五爷正面交过手,你忘了,他右眼上的伤疤可是你亲自划上去的。”
从南城追到西藏,再从西藏追到新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眼下他不能亲眼看着陈语宁陷入危险自己却什么也不做。“你认识她?“阿吾力看着满脸不冷静不理智的周景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晚阿依古丽牵着的那位姑娘,串成一条线。“她就是你爱的人?”
平日里看起来最最不靠谱最粗枝大叶的阿吾力却是整个队伍里唯一当了父亲的人,心思也是异常细腻,一口就道出了真相。在场的兄弟都看向周景宸,后方正在监测数据的玛依拉也闻声看向周景宸。他的眉峰处鼓起一座山包,原本凌厉的眼神中却含着难以言状的情绪在内。两两对视,周景宸陷入沉默。
没否认就是默认。
后面的兄弟们都微微长大嘴巴,又默默地看了一眼玛依拉。原来是女有情,男无意。
阿吾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她马上就自己离开了,不会有事的。”时间在指缝中沉默流逝着,远处晾房中的人已经冒出半个头。周景宸猛地站起身,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摁住肩膀。玛依拉看了一眼气压低沉的周景宸,酸涩的情绪包裹住她,而后淡淡开口:“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