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墨豪家门口把他叫出来,只是为了送一些他们俩准备不到的东西。周景宸将手中的指南针和拉力绳递给他,听到他一片赤子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希望你会在从事这一行后依然秉持着这份心心意。”“啊?”
“进去吧,我们俩的事就不要让她知道了。”“哦,啊?为什么?”
他听后摇了摇头,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就连王墨豪也觉得含了几分无奈和心酸在其中。
他没正面回答他的追问,只是让他早点上去,自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那略显孤寂的身影,孑然一身地走向浑沌的黑暗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奈何这个“新手卧底"在教龄六七年的老教师面前漏洞百出,陈语宁小心收起心爱的相机,端详了他一会儿。
从今天出门他的心心思就一直在手机上,看样子像是在跟谁在聊天。“大份牛肉面好喽!"老板娘在窗口处大声吆喝着。“去拿吧,你的面好了,把手机放桌子上,好好拿小心烫。“她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机,表现出一副放松如常的样子。
王墨豪瞄了一眼自己老师,一下子就放松警惕心,丝毫没发现自己老师早就洞察到自己的心虚,“好。”
手机被他摁成黑屏正放在桌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窗口处还有几人在等着端饭,陈语宁也没慌张,还有时间。
但凡那人能再发条消息就好,她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周景宸和阿吾力还在前往阿拉尔的路上,他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的荒漠,绿色间杂其中,却总觉得路上难以静心,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虽说给他们列了一张清单,但总觉得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刚才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注意车子千万不能开近沙地。聊着好好的人忽然不回消息,他心不可耐,敲下来三个字又摁下了发送键,上一次有这种心境还是五年前在陈语宁楼底下她不回消息的那次。“周哥,你觉得五爷他们会在沙漠里藏匿吗?那可是会吃人的沙漠啊。”风沙随风变换万分,流下的脚印也只是短暂存在,犹如巨大的移动城堡,稍不留意就会迷失在其中,更不必说在当中藏身。“沙漠会吃人,但有水的地方未必。”
卫星地图上充斥着大片黄色图标,他将视线紧紧盯在里面仅有的几小片绿洲旁。
从阿拉市进入G580国道,便是穿沙公路旅途的开始。两侧的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小时候在地理课本中出现的无垠沙丘此刻就清晰地展露在眼前,似乎永无尽头,前车之鉴,她试探着将车窗小幅度落下,阵火烤般的热浪扑面而来,犹如不可抗拒的力量,带着细小的沙砾子无情地往脸上打,所过之处,好像要将一切生命力吞噬殆尽。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吊带裙,外面裹着白色纱披肩。进入第一个服务区之前,路边出现的大部分都是草格子,也就是所谓的防沙格,略有些妨碍观感,但也不得不感叹国人治沙防沙的智慧之大。她拿着手机看着网友做的攻略,前方一段就是胡杨树景观最美的打卡点一一六只铜骆驼的观景台。
紧接着网友写的一段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心中忽然有了想法。
“王墨豪,周警官有没有跟你联系?”
“啊?“被点到名字的某人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眼中的惊恐还没有完全隐藏住,"“没…没有,就是昨天他给我发消息问必备的物品准没准备好。”“这样啊。"陈语宁脸上装作如常,心中却是在算计着什么。她背过身去,看了一眼风沙略大的前路,嘴上扬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休息好了就出发吧。”
油箱满油,水资源和吃食充足,车子性能正常,换做平常人,一定觉得这趟旅程一定会顺利抵达,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往往忽视了那句,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幸福也是。
陈语宁开车,王墨豪换到副驾驶,倒是给他充足的机会给周景宸汇报行程。阳光正盛,在无边无际的黄色中尤为炽烈,照在人皮肤上有些刺痛。但陈语宁却丝毫不觉,反而褪去外衫,平直纤细的肩胛骨毫不遮掩的暴露在阳光下,像块白嫩的璞玉般滑腻润白。
一想到等会自己要干什么她就感觉浑身血液泛着热,加速流过每一处关节,脸颊上透着情事过后的潮红,她背脊板直,眼睛目视着前方赤黄色的画卷,像一位壮烈奔赴战场的勇士。
车子成了她的武器,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她的战场,而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胡杨树屹立千年,这个季节叶子还是深绿色,树干蜿蜒盘旋,根系却扎进深不见底的沙砾中,静默孤寂,执着坚韧,赤黄和浅淡的绿交错,当死亡和生机相撞,是地狱也是天堂。
站在辽阔的天地间,光脚踩在细腻绵绸的沙砾上,陈语宁心里豁然就闪过一道亮光,胡杨树枝干迎面劈开了什么东西,随着血液的迸发一同流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死后不会变成不倒的胡杨树,也不会变成流传永世的沙砾存在于此地,能把握住的幸福,就不要让它流走。衣服兜里的电话震动响起的时候,周景宸知道,老天还是眷顾他的。“喂,周哥……“王墨豪在那边都快哭出来,声音快要带上哭腔。“我们的车陷进沙地出不来了……”
王墨豪把刚才陈语宁的事迹统统都说了出来,车子先是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