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用白绫蒙住自己的眼睛。
你惧怕凡人直视你的眼睛。
你认为你的眼睛会……伤害他们。
你像传闻中的剑仙一样,试图去点化一只蚕。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可是你这个仙人,自己都不信自己能带来长生那样美好的、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的手指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你想到的是传闻中凡人遇仙的故事,还是你在想,这只蚕会不会在你手指落下去的时候,被碾碎成为一滩肉汁?你看,你在害怕。
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你只觉得自己会伤害这只蚕。
就像伤害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凡人。
所有人都说,你憎恨超凡能力持有者,是真的憎恨,还是你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未来?
你根深蒂固的认为你会背叛任务。
你会成为比绝望更恐惧的天灾。
“所以你做不到。”
柳纯说,“你疯狂的怕它死掉,怕的要死,所以你只想赋予它伤害的能力,最好强到能伤害你,最好锋利到能刺穿你落下去的手指。”第一经纶没有说话。
他脑子里涌现出很多东西,又像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他忽然想到这个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的耳熟。他想起来,上一次见面,他见过这女孩儿的脸,彼时这女孩儿撕开了他的“天宫”。
“但是,为什么?"柳纯很单纯的,用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你不会伤害它,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伤害它。”“为什么不试着更相信自己?”
“全世界都相信你的坚定、你的信仰,如果序列之君注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那你就会成为序列之君的敌人。”
她握着第一经纶的手,轻松的去摸那只蚕的身体,并不刻意放慢动作,也不找让那只蚕更方便一些的角度。
只是简单的、随意的落下去。
“你摸到了吗?”
第一经纶喉结滚动。
他蒙着白绫,也看得见自己想看见的任何东西。但现在柳纯牵着他的手,他于是心甘情愿的关闭自己的感官,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
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搏之不得曰微。他听不见这个世界,只能听见柳纯的声音。“摸到了吗?"柳纯问他。
第一经纶说,“很软。”
“这就是蚕吗?"这么多次了,他从来没有真正摸到过那只蚕。“不是,这是我的手。“柳纯把手垫在了那只蚕上方,所以现在第一经纶摸到的是她的手。
“一个普通人的手,大一历史系女生的手。”那只蚕好奇的仰望着竹筐上方的这两个人。第一经纶立刻想收回手,但他的挣扎虚弱而且无力,简直像是撒娇,柳纯一只手就能按住他。
她继续描述自己的感受,“不疼,你的触碰没有给我带来伤害,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摸起来跟我朋友的手没有区别。”
“我朋友叫周游,朝游北海暮苍梧的周游。”柳纯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她是超凡能力持有者,【创世之星】序列,我是普通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过。”
“你看啊,超凡能力持有者与普通人之间有什么分别?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孩子。”
“这只蚕也是。"柳纯说。
第一经纶静静的问她,“我也是吗?”
“你是吗?”
“你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吗?你的理想至今还坚定吗?”第一经纶轻声说,“我是。我也是。”
柳纯放开他的手。
他抬手,把散乱的额发别到耳后,手指在耳际停顿片刻,向前,挑开蒙眼的白绫。
他看见柳纯的眼睛。
再低头,看见竹筐里那只白白胖胖的蚕。
柳纯看了他一眼,很快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这件事情到这里为止,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了,因为最后的结果不会再有悬念。
第一经纶垂眸去摸那只蚕。
他第一次真切的摸到了那只蚕。
像柳纯的手一样,脆弱,柔软。
但是他没有伤害到它。
蚕在他手指底下完好无损,没有死,也没有爆炸成一滩肉汁。她说她叫柳纯。
她说得对。
这里没有敌人,他不必害怕。
血色的光晕闪过。
白白胖胖的蚕,从一个,变成两个,再变成三个,四个。竹筐里装满了白白胖胖的蚕,没有发生任何畸变,“繁衍"的力量依然在发挥作用,竹筐里的蚕迫不及待的吐丝、结茧。特派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
啊?
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就完事了?
后勤团队给这些蚕准备了最适合结茧的环境,只是可惜没能用上,现在还待在地下基地里落灰。
而现在?
这里简直不符合蚕结茧的任何条件,但是它们就是结茧了,肉眼可见的,特派员眼睁睁看着竹筐里多出来了一堆蚕茧。这、繁衍的力量这么神奇吗?
但是之前第一经纶从来没表现出来过……
特派员想不明白,索性放弃思考了。
她们之所以来求助娲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