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被你撵出宫去了。”
他微微笑了下,笑容凉薄。
她天真良善,不忍心伤人性命,他只好瞒着她——那些人全都死了,所谓遣散出宫,其实都被砍死在路边喂了野狗。
忽然之间,天地一静。
漫天雷龙散尽,苍穹上只余一只血红的雷霆漩涡,仿佛天道睁开巨眼,凝视下方不自量力的蝼蚁。
说话的功夫,诛灭之劫已然发动。
顷刻间,满目只余血般的赤红。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一双怒火滔天的巨手,要将这二人碾压、绞碎。
他放肆大笑,催动周身灵气,以一身通天修为硬撼神雷。
“嗡——轰!”
劫光在本命神剑上炸响,血瀑般的惊雷无孔不入。
只晃眼之间,他的身上便多出了数道可怕的撕裂伤痕。
头顶玄玉帝冠碎为两半,乱发散落下来。
南般若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这个人,即便是在最忘情的时候,也不会摘掉他的帝冠。
他低头看她。
天劫针对的是他,她有东皇法衣防身,倒是暂时没有受到伤害。
杀劫更加猛烈了。
本命神剑发出不堪重负的铮鸣,南般若身上的法衣也隐隐不稳。
他眸光一沉,果断掐诀抵额,口中念念有声。
到了这步他不再留手,一身修为尽数倾泻,长袖一震,挥出磅礴灵力与天道争锋,如同两堵滔天巨浪在半空轰撞。
天地色变,整个世界为之战栗。
今日,便看究竟是天道之力成功灭杀渡劫人,还是渡劫人破了这天命的囚笼!
他神色冰冷,心中默算最后一张底牌——
这一劫,他必渡!
正是激烈僵持之际,南般若忽然痛苦地掩住小腹,噗一声吐出血来。
他瞳孔缩紧,顾不上身后劫雷,匆忙低头看她。
只见她面如金纸,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竭。
“般若!”
他一时无法探明她伤到了哪里。
“好痛,”她示意他看她的小腹,脸上浮起一抹恍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孩子。”
“……”
默然片刻,他沉声开口:“般若,过去了。只要你想,我们往后会有很多孩子。”
亏欠的话,他从前已说过太多。这个时候翻旧账实在不合时宜,但他并不作恼,只心口隐隐作痛。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宣姮,他曾经的帝后。趁他离宫,宣姮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嫁祸南般若,以阖宫性命,逼迫南般若喝下毒酒。
当时南般若已怀有身孕,他救回了她,没能救回她腹中的胎儿。
她太娇弱,留下了病根。
此刻她命悬一线,青阳帝君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召回本命神剑,化作一柄炎火短刀,递到她手中,助她护持丹田。
两大本命神器都离了身,天劫见他势弱,立刻呼啸着向他轰来。
他冰冷一笑,周身涌起威严的金紫气息。
帝皇龙气。
这便是他掌中底牌。
震天的劫雷压不住金戈龙鸣之声,龙气冲天而起,以人道的终级硬撼天道!
他没忘记护住南般若。
即便她身上已有了轩辕神剑与东皇法衣,他还是把她放置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天地之怒,何其骇人。
他战得惨烈,身躯不断裂开长痕,大捧鲜血向下抛落。
他放声大笑,恣睢肆意。
他这一生,权倾天下,问鼎至尊,天道法则也终将被他踏于脚下。
登临绝顶这一刻,身旁有她生死相随……
忽一霎,他眸光僵滞,思绪凝固。
他蹙了蹙眉心,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身热血瞬间凉透。
心口处,利刃没体而入。
眼眶微微痉挛,他陡然盯向她的脸。
她抬眸与他对上视线,漫天雷光映着她眉眼冷酷。
“轰隆!”
他的本体遭遇重创,金紫帝气化出的金龙顿时仰头哀鸣,一寸寸被雷霆击碎。
嘴里大股大股涌出心脉真血,他仍然皱眉不信。
“般、若?”
可就是她那柔若无骨的双手,紧握着他亲手交给她的本命之刃,精准无误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疑心她被天道操纵。
然而那双春水瞳眸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她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他,是她要他死。
他不解,蹙眉,微微摇头。
失去所有防御,几道天雷立刻轰杀在他摇摇欲坠的躯壳上。
他感觉不到痛,只是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用目光撕开她温柔的美人面,盯进她的骨血、魂魄里面去。
“轰!”
一声雷响,击碎了她身上的东皇法衣。
他本能抬手保护她,心口却传来了愈加剧烈的痛楚——锋刃刺得更深了。
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她在用命换他死。
他双眸沁血,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动容,可是并没有。
“蔺青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