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花(2 / 3)

他侧头微笑:“结发为夫妻,白头不相离。”

不给她机会后退,他拽着她坐到案桌旁的宽椅里,把她圈在他身上。

金刀轻轻抵住她的下巴。

他迫她抬头,直视他眼眸。

刀尖寸寸往上,他手很稳,分明是一触即破的雪肤,却只在刃锋下微微凹陷,一星半点也不曾划破。

他用目光和刀锋描摹她的轮廓。

金刀渐渐抵近她的眼眶,她咬住牙关,没有眨眼。

簌、簌、簌。

冰凉锐利的刀尖,一根接一根拨动她的眼睫。

洞房里的暖红光晕在她视野中一下一下漾起涟漪。

心惊肉跳间,刀尖越过了她的眉眼,顺势往上,逐一挑去她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

他神色专注,近乎虔诚。

呼吸交织,仿佛新婚的丈夫正在温柔为妻子描画眉眼。

南般若熟悉他的气息。

他身上的气味好像华贵的熏香,其实不是,蔺青阳不喜香料,那是他本身的味道。

他的气息和气场独特而强势,侵略性十足,像是最强大的掠食者,进入他的领域者,要么臣服,要么死。

此刻他身上的味道有了变化。

阴森,幽冷,难以捉摸,仿佛沾染了黄泉的颜色。

她失神的时候,刀尖仍在她雪缎般的肌肤上游移,隐隐约约有勾丝裂帛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划破。

南般若无从得知他要玩到什么时候。他垂着眸子神色不明,似乎饶有兴味,又似乎意兴阑珊。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勾勾连连,游龙走凤,漫不经意。

嗤、嗤、嗤……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察觉,刀尖冰冷的走向仿佛在延续某种规律。

思绪还未成型,直觉已在叫嚣危险。

但她已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心神追随他的刀锋游移……

横、撇、点、弯折、右钩、点。

重复。

再重复。

不断重复。

一直重复——在她觉察之前,他已经反反复复在她肌肤之上描画了无数遍。

脸庞、额头、脖颈、锁骨。

眉、眼、鼻、唇。

死。

死、死、死、死、死、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醍醐灌顶的瞬间,南般若呼吸停滞,寒气从骨缝最深处涌出来,霎那遍布全身。

她不自觉睁大双眼,瞳孔扩散,直至占满整个黑眼仁。

她惊悸地望向他。

他在笑,笑意从魂魄深处渗出,由衷地愉悦至极。

薄唇微微地动。

他无声轻语:‘终于发现了。’

南般若微微倒气,一阵一阵感到眩晕。

这个男人,从前再如何冷血凉薄、性情恶劣,终究有迹可循。如今在他身上,她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人性了。

她引出了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恶魔。

刀尖停在她的唇角。

他用另一只手挑起她一缕长发。

黑发在他坚硬的指掌之间缓缓流淌,像流水,像丝缎,光泽莹润,入手滑凉。

除了健康之外,上苍待她从不吝啬,予她绝世容色,予她媚骨天成,予她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诱人迷恋。

多么可笑的馈赠。

“嚓。”

一声裂帛的轻响,一束死去的秀发落入蔺青阳掌心。

他从自己发冠间抽出一缕黑发,随手割断,与她的乌发紧紧缠绕在一处,封进同心袋。

“叮。”

他随手把金刀掷向案桌。

它翻滚两圈,斜搭在装盛了桂圆的银盘边缘。

“礼成。”

蔺青阳俯下身,像每一个急不可待的新郎一样,抱起自己的新娘,意图明确地大步走向床榻。

南般若猝不及防,惊呼间左边长袖扫过案桌,咣铛掀翻了一堆花生莲子。

身体腾空,她娇躯微颤,指骨发白。

距离床榻越来越近,蔺青阳的眸色转成了瘆人的漆黑,唇角笑意冰冷。

就在他把她压进被褥之时,南般若忽然挥动左手。

“噗刺。”

空气凝固,蔺青阳缓缓低头。

断发的小金刀握在她手心,刺进他腹部,直抵刀柄。

南般若也愣了一瞬。

他身上竟然没有东皇法衣护体——不,他竟然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防御。

虽然震撼错愕,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她拔出金刀,迎着溅向她的鲜血,果断又刺出一记。

“噗刺!”

她再拔,再刺。再拔,再刺。

噗刺!噗刺!噗刺!噗刺!噗刺!噗刺!

他的身上绽开一朵又一朵血花。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血腥气息充斥鼻端,让她几乎丧失神智。

她近乎疯狂地重复着挥刀刺出的动作。

直至精疲力竭。

“哈……哈……”

她大口喘息,滚烫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蔺青阳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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