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嗔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一这种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南般若赧然。
大
“主君!“主君!”
门外,玄甲军队整装待发。
风从天上来,掀起南般若的裙角和披风。
她静静立在一旁,听着蔺青阳发号施令,安排好皇城内城四座城门的防御。他要防的是“炎洲君”。
南般若默然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号,淡淡的似曾相识感拂过心头,脑海里仍然一片空白。
他带她登上战车。
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整个攥在掌心。
“般若。”他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有你,我就能赢。”她很想打趣两句,却被涌上心头的沉重情愫封了喉。许久,她只轻轻嗯了一声,让自己的手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掌心。“骨碌、骨……
轮毂辘辘作响,碾过一块又一块青石大砖。车子停在了内皇城。
蔺青阳牵着南般若踏下车辕,她抬眼望去,心神骤然一空。眼前是一处巨大的玄石道场。
一座坐北朝南的黑色大殿镇在道场后方,殿前立有一座祭坛,祭坛顶部供着一只青铜龙鼎,周围插遍香烛。
南般若嘴唇不动,用气声问他:“那个就是书上写的帝龙鼎?”“不是。“蔺青阳淡笑着回道,“帝龙鼎并非实物。待会儿你就会见到。”“哦一一”
她老实点点头,跟随他越过道场,走向那间沉黑的巨大殿堂。宫中的建筑每一座都修得雄伟恢宏,人在其中,显得异常渺小,仿佛直面的是庄严威重的天赋神权,故意便要压得人抬不起头、喘不上气。蔺青阳却毫无顾忌地挥军踏过。
南般若瞥他,见他气质温和,杀意内敛,腰悬长剑,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温润如玉,权势滔天。
三军在殿前布阵,枪尖与甲胄凛凛泛起一片寒芒。蔺青阳带她踏上殿阶,跨过高阔的门槛。
这是一座深黑空旷的大殿,没有窗,壁画用的是深冷的色调,肃穆庄严。一块顶天立地的巨壁竖在大殿深处,绘的是万里江山。两名侍卫护送一个男子走近。
只见这男子身材清瘦,眉眼俊秀,脸颊透着一股热病的潮红,看上去异常虚弱。
蔺青阳淡笑着向南般若介绍:“这一位便是帝火天命子,宣念一。”南般若循声望去,礼貌颔首打招呼:“天命子。”南念一呼吸陡然急促,踉跄想要上前,却被两名侍卫及时摁住肩膀。他瞳孔震荡,嘴唇颤抖,双眼死死盯着南般若,却发不出声音来一一蔺青阳早已点了他的哑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南般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拉住蔺青阳衣袖,藏到他身后。南念一目眦欲裂。
他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般若被这厮抹去了记忆,她不认得自己了!南念一怒视蔺青阳,只见对方微垂眼帘,唇角勾起顽劣的、有恃无恐的笑。′蔺青阳……蔺青阳!'
“走吧。“蔺青阳把南般若揽进怀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试了试她身上温度,“地宫要比这里冷一点,要不然我让他们再拿件绒氅来?”南般若不想耽误正事:“啰嗦,我才没那么娇气,我手比你热得多。”蔺青阳低低笑开:“行吧。”
他扬了扬下颌,一名侍卫松开南念一,上前扳动巨壁旁边的鎏金蟠龙连枝长灯。
一阵极为沉闷的震颤从脚底传来。
“轰一一嗡一一嗡一一”
巨壁之下,缓缓裂开一条近十丈宽的通往地宫的甬道。蔺青阳从侍卫手中接过南念一,押着他往下走,偏头,示意南般若跟上。她惊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两侧石壁点着长明灯,照亮一幅幅壁画。
与外间的风格一样,这里的壁画也是以深青、藏蓝为主色,肃穆庄重而禁欲。
南般若轻声嘀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想到苦行僧。”蔺青阳脚步微顿,笑了下,叹道:“般若当真是玲珑敏锐。你没有看错,世人需要的帝火天命子,正是绝情绝欲的苦行僧。”“嗯?”
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深黑长阶。
蔺青阳唇角勾起微嘲:“独自一个人守着绝世宝藏,不贪、不取。成仙成神的机会唾手可得,却要视而不见,任凭自己承受生老病死之苦。可不就是苦行僧。”
最后一只蠹虫出现之前,每一代天命子都恪守职责,不负血脉相承的使命。这在蔺青阳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南般若眨了眨眼睛:“那他们为什么都要做苦行僧?”蔺青阳轻飘飘瞥她一眼,笑道:“像你一样,为了苍生啊。”南般若”
说话间,甬道到了尽头。
整个地宫,只有一间石室。
厚重、朴素,没有任何装饰。这世间最要紧的秘地,当真像是苦行僧的居处。
蔺青阳推着南念一上前,站定在石室正中。他抬手摁住南般若后脑勺,沉声叮嘱:“打起来记得远离我。”她乖乖点头。
他并没有挪开大手,依旧张开五指摁着她的脑袋,歪头,瞥向南念一:“令帝龙鼎开。”
南念一颤眸盯着蔺青阳那只手。
他知道蔺青阳是如何捏碎一个人的脑袋。
他也知道蔺青阳已经炼制成了蛊,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死南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