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齐刷刷望过去了。
所有人都瞪着眼，满脸惊讶，这位柳明姝，胆子真是大了。尹采绿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此人是在叫她。“皇后姐姐，妹妹叫你一声，你怎的没听见？”尹采绿目光扫过去，眼睛看着她的脸。
但见那柳明姝端然坐在锦墩之上，头发挽作朝云近香髻，斜簪一支累丝嵌宝簪，映得她眉梢俱是矜傲，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鼻梁秀挺，脂粉抹得匀净，唇上点着鲜艳的口脂，偏生抿成一线，倒像含着冰棱子似的。身上穿一件月白绫子对襟襦裙，外罩藕荷色缂丝比甲，绣着牡丹纹样，腕上两对羊脂玉镯子，衬得十指纤长如春笋。皇后的目光扫向她，而她咯咯笑着对上，这才一怔，得以看清了皇后那国色天香的容貌，叫人自惭形秽，皇后丰神绰约，云髻峨峨，又有着华贵的威仪。柳明姝心底升上一股嫉妒之情，不断告诉自己，自己的家世更胜一筹，有何压不过皇后的，皇后纵有这般姿容，却到底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如何赶得上家世清贵的她。
尹采绿良久才从茶雾里抬起眸，神态慵懒。柳明姝昂着下巴，神情倨傲，并不怎么把这位皇后放在眼里，就是从前的太子妃，也不知要比皇后尊贵多少去。
“就算你是那什么国公的女儿，将军的外孙，又是什么什么探花郎的孙女儿，也断断跟本宫扯不上什么姐妹关系吧，柳小姐，请你自重些。”此言一出，满堂便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柳明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尹采绿不再吭声了，自有任嬷嬷出马替她操持。任嬷嬷挽了袖子上前：“柳氏女，既在皇后娘娘跟前失态，说错了话，按宫规，掌嘴二十，以正皇后表率，训导天下女子。”柳明姝顿时花容失色，还未来得及躲开，任嬷嬷一个巴掌已经甩了过来。紧接着还有十九个，“砰"的一声，皇后放下茶杯，只待第二个巴掌落下，她缓缓开口：“好了，念你是初犯，本宫开恩，不必受完二十掌，愿你引以为戒，今后不要再犯。”
任嬷嬷把她放开，皇后仍是温温柔柔地说着话，柳明姝脸上正正是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对称分布。
有了这一遭，场面便平和多了，尹采绿歪在榻上悠闲歇着，教坊司特特派了新的舞蹈曲调上来给皇后品鉴。
她四周那些莫名其妙的眼神少了许多，尹采绿心想，杀鸡儆猴是个很有用的办法，倒是多谢那位出头的柳小姐了。
她瞥了赵漪一眼，把跟前的糕点推给她：“吃吧，多吃些。”赵漪朝她笑得甜：“谢谢皇后嫂嫂。”
场面上的人便开始看起表演来，小公主忽然奶声奶气地开口：“皇后嫂嫂，听闻你从前一支绿腰舞闻名整个广陵郡，教坊司的这些舞姬，必定无一人走起得上你的舞姿吧，哇，若是能得见一次就太好了。”小公主这娇娇软软的一句话，又把整个场面给整得寂静非常了，几位胆小的宫女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皇后不动声色，面容挂笑，任嬷嬷蹙着眉头，脸色僵硬地转头，一双老眼盯上了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场上人各怀心思，柳明姝挑衅皇后讨不着好，是因为她本就怀着恶意，可公主天真，童言无忌，未经思考地说出了这些话，皇后若要跟她计较，就实在有些不太体面了，怕是要落得个不识大体的名声。可若是不计较，今日小公主这番话，却实在让皇后下了脸面，今后私底下鄙夷皇后的人只怕会更多。
这可难办了。
却见皇后笑得越发温婉，伸手摸着小公主的头，瞧她，眼珠子亮晶晶，不知有多向往呢。
只听皇后道：“你若是喜欢，也不必看本宫跳，本宫如今大着肚子呢，就是皇上想看，也看不着呢，呵呵呵呵，瞧你这小丫头羡慕的，本宫送你也去学学不就好了。”
说着，赵漪的脸色明显僵住了，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皇后却已把教坊司的教头嬷嬷叫到跟前来了。
“也是巧了，公主竟想跟着你们学舞，瞧瞧你们教坊司里排的舞，要本宫说，赶江南里的风景也不差了，长公主年纪尚小，正是学舞的好年纪，教头嬷嬷，你贵姓啊？”
皇后一手撑着额，一手殷切地把教头嬷嬷招到身前来。把人往小公主跟前儿一领。
“回皇后娘娘，奴婢姓兰，底下人都叫奴婢兰嬷嬷。”“兰嬷嬷，你来瞧瞧公主，可是学舞的料？若确是，可别误了好材。”兰嬷嬷心下转了一番计较，堂堂公主，好端端怎能送来教坊司学舞的，可皇后娘娘正是舞伎出身，皇后学得，公主如何学不得？虽说她自可说：“观公主体态身骨，不适合学舞，真是遗憾。"以全公主体面。
可她能混到教头的位置上，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功夫却不是虚的，兰氏瞅了眼雍容华贵的皇后，又瞅了眼一脸天真却暗含愁绪的公主，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眼光，公主骨骼清奇，体态婀娜，确是学舞的好材。”赵漪顿时慌了神，一侧头，便见着皇后那张笑得极媚的脸。“皇后嫂嫂，我……”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兰教头，本宫这便把公主托付给你了，本宫从前在广陵郡便有绝世舞姿的称号，公主假以时日，定能更胜本宫一筹。”兰氏深深俯首，皇后娘娘这便是交代了，不光要教公主学舞，还定要将她教得出色，否则在皇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