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喘息,干裂的嘴唇开合着,却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气息。他的手颤抖着抬起,似乎想拼命抓住什么,徐闻铮伸手握住。
“是……小铮儿?”
徐闻铮紧紧握住郭将军颤抖的手,轻声道,“郭叔,是我。”老将军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不敢相信般,泪水顺着眼角涌了出来。“真……真的是,小铮儿?”
那声音嘶哑得厉害,却透着说不出的释然与欣慰。“是我。“徐闻铮用指腹轻轻拭去郭将军眼角的泪,声音温柔而坚定。郭将军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却仍死死攥着徐闻铮的手,“守……守好他们,他们都是,是徐家军带出来的兵。”
他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我的令牌和……和印信,都在书房,那……幅字画后面的,暗,暗格里。”
“好。"徐闻铮红着眼眶点头。
老将军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徐家军,终于物……物归……原主了。”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徐闻铮脸上,仿佛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多瞧上一眼。直到最后一刻,那双浑浊的眼睛都不肯闭上,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徐闻铮,直到他的呼吸彻底停止。
徐闻铮抬手,掌心轻轻抚过郭将军的双眼。那眼皮终于合上时,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低声道,“郭叔,安心去吧。”徐闻铮垂首沉默了片刻,将情绪全部隐入眼底,再抬首时,已经换了副神色。他不动声色地封锁了郭将军的死讯,所有军令文书照常从这处发出,只是那朱批的笔迹,已然换成了徐闻铮的手笔。
郭将军是祖父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和父亲更是有过命的交情。只是郭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徐闻铮只在儿时匆匆见过他一面。父亲的书案上总搁着郭将军的来信,那些边关战报,风物人情,徐闻铮不知翻看过多少回。
信笺上,郭将军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如今临摹起来,倒有个九成九相似。老郎中照例每日给郭将军开方熬药,药渣子故意倒在显眼处。逢人问起,他只说郭将军气色渐佳,只是元气大伤,还得将养些时日,别的便不再多说。这般做派,倒让营中将士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北地的风雪渐渐消停,转眼间,又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徐闻铮的伤刚结痂,他便披甲重返军营。
郭家军的几位老将,尤其是郭将军的副将陈檀,看徐闻铮的眼神都带着刺,他认为徐闻铮这是在郭将军休养时,趁机夺权。帐中议事的氛围剑拔弩张,陈檀直接拍案而起,“徐参将莫不是想趁人之危,谋夺私权?”
徐闻铮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方青玉印章,稳稳地按在案上的宣纸上。“这是郭将军的私印。“他目光扫过众人,“诸位若不信,大可拿去比对印鉴。″
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陈檀铁青着脸取过印章和宣纸,眯着眼仔细查验印文,半响后才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夜色渐深,烛火在案头摇曳。
徐闻铮正批阅军报,忽见帐外的侍卫来报,“参将,有个新兵说是你的同乡,死活不肯走,非要见您一面不可。”
徐闻铮的手微微一顿,已然猜到来人是谁,他搁下笔,轻声说道,“带进来吧。”
帐帘一掀,便看见王庭溪满脸是汗,连行礼都顾不上,便冲到徐闻铮面前,“徐二哥!我担心心我娘!”
“你慢慢说。"徐闻铮神色镇定,示意侍卫退下。王庭溪急得声音发紧,“新兵营里刚来了个岭南的同乡,他说去年韶州城里,有间食肆铺子的老板娘被人活活给逼死了。”徐闻铮神色一紧,问道,“他还说了什么?”“旁的就没了,那人住在乡下,只听说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王庭溪眼圈通红,“徐二哥,你说会不会是我娘?”
闻铮低着头,指节抵在眉心处,半晌后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我会派人去查,你先回去等消息。”
王庭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他胡乱抹了把脸,这才转身,缓缓退出帐外。
帐帘刚落,徐闻铮立即对着身边的两名亲卫说道,“即刻动身去岭南,暗中查访。”
虽然这只是一句没头没尾的道听途说,他还是没来由的慌了神。两名亲卫抱拳领命,转身退出营帐,随即帐外便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这夜三更时,徐闻铮突然从榻上惊坐而起,额间冒出细汗。梦中清枝面无表情的那句“不等你了"犹在耳边回荡。
他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徐闻铮抓起外袍胡乱披上,直接冲出了营帐。守夜的亲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翻身上马,一鞭子抽下去,那匹黑马便猛地冲进了夜色里。他一路疾驰,直到看见唐州的界碑就在眼前,他才猛然勒住缰绳。此时东方既白,再往前一步,便会以逃兵之罪论处。徐闻铮死死攥着缰绳,望着随州方向,忽感觉喉间一股血腥味上涌,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四月的韶州城,春意正浓。清枝终于把院子收拾利落了。三年前栽下的桃树,如今枝干已有碗口粗。且今年不知怎的,花开得格外热闹,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压满了枝头。
她坐在檐下,看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片粉瓣打着旋儿飘到脚边,她弯腰拾起,放在掌心细细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