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他都一口回绝,懒得折腾,自己硬撑着下楼,转了几条蜿蜒的巷子,进了这家靠江的诊所。
周围有家幼儿园,来来往往的是吆喝卖东西的小贩和赶时间送孩子的家长,诊所里看病的也大都是中老年人,有的带着小孩,小孩在哭。
他进去的时候,明显有诧异的打量的目光,空间逼仄,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不发一言,他弯腰进了旁边挂水的小隔间病房。
温荔棠前前后后忙碌,一会问病床暖不暖,一会问挂水的药剂要不要温一温,一会儿问这儿的医生什么时候来。
她在尽力适应,不好驳他的想法,但明显能看出,她瞧不上这种偏僻诊所。
应伽城倒无所谓,仰头往病床上一靠,手背搭在一旁桌子上,皱了皱眉让温荔棠别烦,吵。
后来温荔棠出去了,再后面进去的是诊所的护工,给他挂了水。
似乎很疲倦,应伽城闭上眼,点滴一滴一滴往下掉,面容苍白,靠在那个高高的白色枕头上,长睫覆下,好像睡着了。
风冷,细雨也冷。
沈芙礼就安静的站在街边看了他好久。
她以为那个位置他看不见的,明明玻璃外面还有透明帘子,帘子旁还有树叶挡。
眼泪是怎么涌出来的也记不清了,眼睛红了,哭的丢人,还没发现他醒了,看见了。
这会儿逃开,看见那间小房子里的两人,她的心缓慢的跳动。
饭菜可口,温荔棠应该是在温柔的说话。
手指冷得发白,沈芙礼搓了搓,她细细回想了这一路,好像学姐没有喊过他一句表哥。
其实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
沈芙礼觉得有点累了,她点开手机想给应伽城发消息,突然想起,自己加他的是小号,而且八年过去,他应该早删掉自己。
点进那个备注为空白的朋友圈,头像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在海滩,嘴里叼了颗绿色橄榄球。
背景里的落日洒在一望无际的旷野公路上,海岸线蜿蜒又壮阔。
只是随手一拍,地点应该不是国内。
果不其然,朋友圈是一条横线往下,没有任何东西,他早删掉自己。
那刻,出乎意料的,沈芙礼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她感到平静。
同生病的那么多年里一样,药物作用后,思绪平缓,再也思考不了太多。
不过,不同的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药物。
关心,问候,所有的温柔与亲昵,她藏起来不让他发现的自己的过去。
沈芙礼看着玻璃窗里面的男人,静静想,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决定放弃,且长久平静的过一生。
点开手机,她登陆了许久没有用过的企鹅邮箱,点到联系人里备注为y的一栏,发了一条信息。
【我回南屿了。】
退掉邮箱,沈芙礼转身往回走,计算着减去这份兼职的收入,这个月要拿多少钱给奶奶。
她不打算回去,准备直接回学校。
拐了个弯,巷子口停了辆特别显眼的深蓝色兰博基尼,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
沈芙礼准备绕开,却被人喊住。
“喂!那个女生!”
“胸口有朵黄色小花的,向日葵的,针织的,妹妹。”男人声音有股少年感的明亮,声音洪亮,也是好听的,像阳光漫过山岗。
沈芙礼看了眼自己胸前别的针织向日葵,指了指自己,抬头诧异的看他。
男人拉开兰博基尼车门,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身咖色皮质夹克,打扮很潮。
沈芙礼没问出口他是不是指自己。
陈让就几步前来,一手搭她肩,兄弟似的带她往回走,“小师妹?我是应伽城哥们,他说你走了,走带你回去。”
“别紧张嘛,我刚赛车回来,所以装备没换。”
周围有女生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三哥没告诉我。”
“沈芙礼。”她只想逃。
“哈哈”,陈让笑声爽朗,“那我赢了,三哥都没能让你主动说名字。”
沈芙礼往旁边挪了挪,隔开与他手的距离。
手中落了空,陈让惊讶了会,又露出一个公子哥的笑容,玩世不恭,“不用紧张啊,我跟三哥一样,都拿你当妹妹。”
“他病了,你打算走?”
沈芙礼吸了口气,“他挂完水了,应该会好,我留下没有什么能帮助的。”
揉了把头发,毛茸茸的,陈让有些头疼,“也有不稀罕他的人啊。”
“这样,你和我过去,想要什么,直接提。”陈让大有一副拿钱收买人心的做法。
也符合他一贯做派。
沈芙礼安静看他,眼瞳漆黑,“我不需要什么。”
“ok。”陈让直接拨了电话。
半分钟后。
沈芙礼认命往回走。
…
诊所门关了,原先啼哭吵闹的房间这会儿只剩风扇吱呀转动声。
一条长凳上,沈芙礼和应伽城分坐两侧。
陈让斜靠门框上,揉着处方单在玩,温荔棠抱胸看他,神态一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