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林峰中,宋知锋站在阮棉身边,给她挽起最后一缕头发,随后插上金闪闪的凤簪。
最先遇到阮棉时,她穿着一身红,后来更爱青色,这时再次看她穿上红装,宋知锋心中感慨万千。
她叹息道:“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契了,说好的两百年后再大婚呢?这才过了几个月。”
阮棉:?
“没有说好。“她无语道,“知知,你在梦里跟我约了?”“或许吧。"宋知锋思忖道,“我的确梦见过你,很多梦。你要听吗?”被迫在几个月内听完了宋知锋在一百年中给她的留言的阮棉:…”她很感动,但是真的已经在信息轰炸中麻木了!“下次,下次一定!”
她赶紧伸手捂住宋知锋的嘴,热泪盈眶。
宋知锋眼角微弯,当中微光闪过。
她轻轻拉下阮棉的手腕,笑道:“好,今后再说给你听。”“你的大喜之日,我怎会占了时间。”
宋知锋望着她,温和道,“棉棉,今日你真的很美。”“也恭贺你,喜得佳侣,爱人长伴。”
阮棉露出了笑容,点点头,满发金饰摇曳出好听的声响,将她的笑脸也照得明亮。
修真者的大婚与凡界的大婚有所不同。
他们是在天道的见证下结契,需以身证誓,在天道面前不得有任何遮掩与欺瞒。
因此凡间的红盖头,女修是不戴的。
酒林峰的地势陡峭,一处险峰高高竖起,宋知锋将阮棉送到了峰顶,风很大,将她一身繁华吹得叮咚作响。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阮棉微微眯起眼,再睁眼时,就见晴空之中,闯入了一片红色。
那红色如燃起的火焰般,从地面升起。
迎亲的队伍从山林中踏风而出,最前面的青年俊美无双,一身红衣猎猎,策着白色的天马而来。
他唇边笑意盎然,望向她的目光比阳光更灿烂,比烛火更温暖。看着他在天马上挺拔的身影,阮棉微微恍神,想起了在不夜城时,他策马踏花而过的那一幕。
那时,他被昏黄笼罩,目光落到回忆中。
仿佛逝去在光阴中的人。
然而此刻,他一身明艳,意气风发,目光鲜活。阮棉也不由得笑起来。
真好。
他没有死在过去,而是走过了漫漫光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颜,来到了她身旁。
缰绳被拉住,白马停在阮棉身前,楚玉棠在马上对阮棉伸出手,笑道:“棉棉,同我一起走么?”
“去看这人间。”
“好啊。“阮棉笑着向他伸出手,顺着他的力道跨到了马上。两人策马往更高空而去,在无尽蔚蓝的天幕中奔行,直至踏上武行山脉的最顶峰,天行峰。
这是天行宗最接近天穹的山峰,也是结契之地。峰顶处,楚荼蘼已经等待在那里,她笑着,准备给他们做见证。楚玉棠扶着阮棉下了马,两人对楚荼蘼行了一礼,就步步踏上天行峰的叩天台。
从这里,西可眺望雍州、东可遥见冀州,虽不见九州,但入目也皆是大好河山。
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誓言,他们做到了。这是他们爱着的人间。
楚玉棠转向阮棉,在灿烂天光中笑着道:“棉棉,你可愿与我永结同契,历遍河山?”
阮棉望着他,点点头,笑着道:“我愿意。”“好。"他低头,与她额头相贴,唇边笑意温柔。他的神魂的触角轻轻叩她的脑袋,她也分出了一缕。在天道的见证下,他们在对方的神魂中刻下了自己永不磨灭的印记。从此命运同归,永不分离。
灵光浩荡,百鸟啼鸣,它们拖着长长的流羽,绕着新侣飞翔,热闹喧嚣,欢欣不已。
楚荼蘼站在高台之下静静看着这一幕,一向严肃的眼眸微微湿润。真好。
烛明终于也有了属于他的家了。
她最后的挂念也终于可以放下。
两人相携下了高台,和楚荼蘼一起更下一层,来到内围的喜宴上。宋知锋和迎亲的队伍一起到了,佳肴美酒依次摆开,座下是赵岚山、秦厉之、李放声几个朋友,顾林也从青州赶来,和他们坐一桌。见到阮棉和楚玉棠相携的样子,众人心中欣慰,又不由得有些微妙。群众中出了叛徒。
他们都还是孤零零一人呢,这两人就这么黏在一起抛下他们了!好在两人没有遁出凡尘,今后他们还可常常相聚。李语嫣和谢百、丹青门门人一桌,昔日同行两看生厌,但皆面带商人的假笑,虚伪地互相敬酒。
等阮棉和楚玉棠走过来,他们纷纷起身道贺,嘴比蜜都甜,这两位可是他们必须抱的大腿!
而王休、许纷这两位曾经的祭礼司的金童玉女,也带着祭礼司众人心情复杂地赴了宴,即使过了一百年,他们还是很难接受楚玉棠是男人这件事。不过知道了所有真相后,他们对楚玉棠依旧敬重,也对阮棉充满感激。当然,因为和阮棉的赌约还在为金轮台打工的王休和许纷面色就颇为五彩斑斓了。
楚青涟和几个楚家的亲人等楚荼蘼入座,才开始动了筷子。最后来的,还有楚玉棠作为楚烛明时曾经的同门们。楚玉棠沉冤昭雪后,他们也心疼愧疚不已,他的大喜日子,众人皆为他们的大师兄拿来了上好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