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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盈早已做好准备,她从左侧书案中拿出一本旧物,递给雪姬娘子,“安小姐是乐痴,有了这个...她哪儿也不会去。”

“这是...”只看一眼,雪姬娘子便捂嘴惊呼,“黎笙黎老先生的最后一部乐曲《乐经》的残本?”

《乐经》乃是黎老旷世奇作,全天下仅此一本,虽为残章却极为珍贵,其价值非金银可等量...

公主殿下,竟愿意将这宝物赠予安小姐,她们当真是宿敌么...

......

##

送走雪姬娘子后,姜采盈的视线再次落到了窗外。

底下,似乎起了不小的动静。

却说护国公的车轿落下之后,周围迅速围上了一大批人。脚凳摆好之后,为首先掀帘的却不是安清岚,而是护国公长子安礼弘。

他的车驾在半道坏了,于是兄妹同乘。只见他着长身锦袍,玉带镶腰,流水般的线条勾勒出极好的身姿,上等的冰蓝丝绸面料,令他走动之间隐隐有光泽流动。

姜采盈在心中暗叹,这不是一花孔雀么?自她及笄出宫建府以来,两人便再没见过。想不到几年不见,他变化如此之大。

从前在国子监时,他被选作五皇兄的伴读与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在皇兄们陪她捉蝴蝶,逗兔子的时候,他总默默地站在一旁。

闲时,便捧着书,读着那些连皇兄们都一知半解的文章。太傅总说,安家长子聪敏异常,是块难得的璞玉。

盛赞之下,与姜采盈的不爱念书形成鲜明对比。虽然太傅对她要求不高,可姜采盈还是觉得不爽。

一来而去,连带着他也不待见。往他书桌底下塞小虫子,叫他替自己爬树抓知了的事情常有。

可最终无一例外,都已被太傅严厉制止而告终。

这样的闹剧没持续多久,后来她便痴迷于当年的淮城四小将...连国子监都懒得去了。

不久过后,便是她的及笄礼。她的视线全被李漠吸引...哪里还管得了旁人。不过按照她前世的印象,那日安礼弘应是称病在府的...

后来...他们便再没见过。

上一世再听闻他的消息时,已是昭元十年。江南九县遭遇百年难遇洪灾,他主动请缨治水,被淹没于水中,再没回来...

护国公两年之内连丧两儿女,从此便一蹶不振。

姜采盈深深叹气,如果此生能改变你们兄妹二人命运...也算是她重来一世的慰藉了。

底下的欢声笑语将姜采盈拉回现实,她向下望去。

“安兄,好久不见呐。”

“哟,这不是忠肃侯府家的何公子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另一颀长男子笑着引荐,“这位是刑部员外郎沈寂。”

“你就是沈寂?”安礼弘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听说,你心悦我妹妹?”

被打量的那人红着脸深鞠一躬,动作局促,“安兄,这都是何兄随口胡说的,安小姐清风霁月才貌双全,小弟岂敢高攀?”

虽说着此话,沈寂低垂的目光却还是止不住向马车那头看了去。

“是么?”听到他这么说,安礼弘顿时笑开怀了些。那笑容颇有些风流少年的佻达,嘴角扬起时如晨时朝阳般明亮,却不刺眼。

沈寂?姜采盈听到这个名字,面容不禁一怔。这个名字,她一定在哪儿听过...

可仔细看过去,那人垂头颔首,根本看不清表情。

“舍妹已到婚配年纪,我这个做兄长的,也着实替她着急...要我说,整个大云朝,能配得上我妹妹的,也就只有那个...”

“兄长!”一道清丽的声音霎时响起,止住了安鸿羽口无遮拦的乱语。

众人闻声望过去,满亭喧嚷霎时静了三分。

安清岚撩开锦帘,众人见她发间只簪着一截玉梅簪,眉心一点金箔,除此之外并未任何装饰。

微风拂过,她的月白色织锦襦裙荡开涟漪。侍女要去扶,她却先一步踩着木阶缓步走下,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间树影里,她一步一步,步履沉静地像是名家笔下的雪竹玉梅。

“兄长,休要在此胡说。”她的脚步在安礼弘身侧停下,感受到有股奇怪又冒昧的视线在盯着她,安清岚眉眼隐有不安。

抬头望过去,又好似什么都正常,她有些烦躁,只好将气撒在兄长身上,“小心回去,我让爹爹家法伺候你。”

听者面上的笑容僵住,“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老告状啊。”

想他堂堂护国公嫡长子,朝中官拜四品的鸿胪寺少卿,却在家中毫无话语权。

唉,谁叫父亲把她当个宝。

家有悍妹,天道不公。

“你今天帮我把东西拿到,我就不告状。”

安礼弘淡然的表情有些变化,“再说再说。”

围观众人似对安兄惧妹的情景也见怪不怪,只拉扯着笑了几句,把人请了进去,一边道:“今年这宴会啊,不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咯。”

“卓兄,何以见得啊?”

“没听说吗,那位...也会来。”不知是谁讳莫如深地双手朝左上作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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