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们发现得及时,还立即催了吐,不然能不能救回来还真不好说。”想起老太太身上还穿着寿衣,到底忍不住多说了句:“老人家岁数大了,能让着点就多让着点吧。”
他也是这种事见多了,每年十里八乡都要出几个喝药的、上吊的、投井的,多是因为儿孙不养。
孝顺父母说是传统美德,但能延续上千年,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的财产都握在老人手里,只有老人死后才会分家。每个人分多分少也全看老人的喜好,当然得尽可能孝顺老人,讨老人的欢心。
现在进入小家庭模式,老人手里没了财产,又没了劳动力,晚年日子好不好过,全看儿孙的良心,而良心这东西哪有那么靠得住。严雪什么都没多说,一回去立马把老太太那身寿衣换下来,拿去烧了。她其实并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但平时很会控制情绪,这么外露还真不多见。祁放看看她绷起的俏脸,给火盆里又添了两把毛毛草。回去时二老太太早都醒了,看到他们虚弱地叹气,“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救我干嘛?”
“半截入土也还没入土吧?"严雪头一回跟她说话没了笑容,“再说您要是真没了,以后我知道了,只会觉得都是我害的。”二老太太还真怕她会这么想,“这跟你有啥关系,是我自己活够…”严雪根本没听她后面那话,直接打断她,“那您就好好活着,跟我们一起走,反正您那身装老衣裳我也给您烧了。”严继刚就泪汪汪站在炕边,闻言用力点头,还抓着老太太的手,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您……要……不、不走……我……也不…走……我…培着…您……实在太艰难,急得他汗湿了额头,也湿了二老太太的眼眶。老人家闭闭眼,“我不能去,汉子、孩子还有你们爸妈,都被我方死了,我不能……”
这才是她不愿意走的真正原因,她明明关心姐弟俩,之前却不敢亲近的原因。
她甚至把这次严继刚受惊吓都怪到了自己头上,“要不是我,继刚也不会……你们还是别管我了”
“那照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找瓶农药喝喝?"严雪再一次打断她。二老太太一愣,严雪已经指指自己,“我,克死了亲爹、亲妈还有继父,就剩一个弟弟也差一点……”
“别瞎说!"老太太赶忙去捂她的嘴,手实在没有力气又垂落下来。“那您也别瞎说。"严雪把她的手握住,“等您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去,正好我和祁放都上班,您帮我们看家。”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严雪已经站了起来,“现在您说了不算了,就算您不走,我也让祁放把您背走。”
祁放脸上还是没太多表情,但也没说什么,还给严雪递了杯水,“喝点再继续。”
这表现,好像严雪是正在训熊孩子的家长,而二老太太就是那惹了家长生气的熊孩子。
二老太太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行了,你也别训了,吵得我脑瓜子疼。”
她能这么说,显然是不再执着于不跟他们走,严雪松了一口气,“那我可就去给您开介绍信了。"立马把这件事落实。想想严松山一家要是宽厚点,老太太会摸蛋孵鸡仔,又不是没一点收入,哪至于走了绝路,又看看东边那两间厢房,“房子也卖了,省得还有人惦记着,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二老太太留下,她好歹还得留一线,别把事情做太绝,他们走后全报复在老太太身上。
现在人都要跟着走了,她也不可能让老太太再回来,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严雪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去给老太太开了介绍信,又放出风去要卖房。农村收入低,很难有个现钱,卖贵怕没人买,她定得也不高,刚好一百块。当初她欠队里的也就一百多,王家村赔偿了二百,她拼得头破血流,白秀珍和严松山肯拿出来给她看病的,也只有一百。后来为了还钱,为了早点带弟弟走,她刚成年就把自己嫁了出去,收的彩礼还是一百。
白秀珍一听说,就知道严雪这是在恶心自己呢,立马跑来找严雪说理。但严雪不想撕破脸,她都讨不到便宜,现在脸都撕破了,严雪能怼得她当场高血压。
白秀珍回去就直嚷嚷肝疼,严松山也沉着脸,但他不是白秀珍,非常会审时度势,“那就咱们买下来。”
“咱们还得买她的?"白秀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自己家的房子,凭啥还得给她钱?”
“那你想自家院子里住进来别人?"严松山一句话把她问住了。见她还是愤愤,严松山又补充上一句:“继祖那件事可是等不及了。”这下白秀珍彻底没了话说,“这死妮子就是来克咱们的吧?她一回来就没好事,到现在我出去还有人在外面议论。”实在不愿意面对严雪那张讨人厌的脸,干脆让严松山拿了钱过去,和严雪商量买房。
结果严雪一见是他们要买,立马涨了价,二百。严松山够能沉得住气了,当时脸都沉了,“亲戚这事咱先不说,小雪啊,县里这么大两间房才卖二百,还是正房。”严雪只是笑,“正因为咱们是亲戚,您不得照顾照顾我们孤儿寡母,多给点?不行就让继祖哥出,算他补偿我们的。”严松山碰了个软钉子回去,“不行就找个人先帮咱们买了,回头再弄回来。”
“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