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严雪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宝枝姐你真决定进采伐队了?”金宝枝和尤金凤的转正林业局已经批了下来,今年秋天开始,她们将不再跟着家属队一起干活。
在有更清闲更适合女性的后勤工作可选的前提下,两人都选择了去最为辛苦的采伐队。
决定刚做出的时候,连郭家人都不太能理解。毕竟尤金凤那么选是没办法,尤金凤四个孩子,老大和老二已经上了小学,两个小的也该上学了,她不想办法多挣点,以后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
金宝枝却没那么多压力,孩子少,男人也能干,就一个老婆婆和小叔子,小叔子还有工资。
但她很坚持,“我总得干出点儿啥,才没人再说我这个名额的事。”后勤是轻松,但她嘴上不说,可还记得当初于翠云说她请假,说她家里成分不好。
这事严雪也知道,当初还是严雪帮的她,她就也没瞒严雪,“我又不是不能干,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这些天没少有人劝她,有时候路上碰到个邻居,都得说她一句女人家那么累干啥,有那工夫不如多照顾照顾家里,再给铁蛋儿添两个弟弟。但直觉告诉她,严雪不会这么劝,严雪也果然没说那些话,“那我没事多去你家看看。”
年轻姑娘笑靥柔和,声音比谁都悦耳动听,“家里你和长平哥不用担心,还有长安,我看他挺能担事的。”
尊重她的选择,理解她的决定,还表示会帮她照看点家里,让她不用有后顾之忧。
金宝枝惯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有了些柔和,“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你不用搭理,我知道你不比小祁少挣。”
小严在家属队干季节工,又会种木耳,自己就能养得起奶奶和弟弟,还用得着给小祁灌迷魂汤?
严雪也知道嚼舌根的人少不了,“不用管他们,我只要过得比他们好,就够他们气死了。”
这倒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谁闲着没事嚼舌根,有那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
金宝枝笑了笑,“你能想得开就好。"正准备再推车去挖沙子,外面徐文利来了。
这倒是稀客,严雪赶忙笑着打了声招呼,“徐叔您怎么过来了?”“这不见你家小祁在小修厂焊锅炉,过来看看你家要整啥。“徐文利也没兜圈子,“大牛在呢吧?”
“在呢。“严雪赶忙朝里喊了声,“刘大爷,徐叔找您。”其实她该跟着祁放叫刘叔,但结婚之前她就叫大爷,都叫习惯了也就没改。刘大牛听见,在里面应了声,徐文利也就进去了,“小祁说那啥火墙靠谱吗?”
“应该靠谱,原来那图纸我看了,镇食品厂的酵室就是这么弄的。”两人在里面讨论了好一阵,徐文利才告辞,但估计还是不放心,等房子弄好,锅炉正式烧上那天还是又过来看了看。严雪家这次只加盖了一间半,一间作为菌种的培养室,半间作为锅炉房。祁放改良后小了一大圈的锅炉就放在锅炉房里,有管道和培育室以及各屋的火墙相连,需要给哪屋供气,打开哪屋的阀门就行。为了能更大限度地散热,祁放甚至增加了火墙的面积,将火墙做成了能横躺下两个人的小炕。
阀门打开后,严继刚每隔一会儿就要伸出小手摸一摸,没过多久眼睛就一亮,“热、热了。”
严雪也伸手摸了下,是有点温度了,但是还没完全热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不用摸室内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升温。徐文利刚从外面进来,还穿着外套,甚至觉得有些热。
他把最上面两颗扣子解了,一摸火墙果然已经开始烫手,问祁放:“锅炉气给到最大了吗?”
“没。“祁放说,“给到最大这屋里得有将近三十度。”虽然火墙面积小,但食品厂那酵室要是气给足了,都能到三十五度以上。徐文利就没再说什么,去看了看另一个屋,又去看了看锅炉,走了。然后当天都没过,先是郎书记过来了一趟,接着是于场长。到了吃晚饭前,徐文利更是把祁放叫了出去,半个多小时祁放才回来,手里还抱着一摞东西。
家里饭菜早都做好了,见他回来严雪去放桌子,“场里也想弄这个?”“嗯。“祁放并不意外她能猜出来,进屋把东西放下,过来和她一起端饭,“场部的几个办公室之前都是烧炉子,不够暖和,去年还有人没做好通风,差点出事。”
冬天在屋子里烧煤,通风要是没做好,的确可能出现一氧化碳中/毒,严重的甚至会致命。
既然生炉子也要烧煤,烧锅炉也是烧煤,那还不如烧锅炉,不仅更安全,还更暖和。
反正林业局外号“林大头”,一般人家舍不得花钱买砖和水泥,场部可不缺这个钱。
严雪想到了徐文利,“徐叔是不是想帮你多在场里得到点好感?”徐文利是小修厂厂长,又不在场部坐办公室,场部冷不冷,关他什么事?祁放也知道,“徐叔的意思,是场部那边也让我去弄。”“那回头找个机会谢谢徐叔。”
“嗯。”
直到吃完饭,严雪才想起来祁放抱回来的东西,回屋一看,竞然是一整套高中教材。
她整个人都一怔,本以为男人那句“我教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回头望向男人,男人却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