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洗脸,泡沫还堆着没冲干净,根本睁不开眼。接起一大杯水,三两下洗完。
闭着眼睛用毛巾擦,耳朵注意门外动静。
皮鞋与木地板相碰的声音很明显,傅程铭回来了。唐小姐随手将毛巾放在台面,脸上还有不少水珠,就这样去开了门。门外,傅程铭打开顶灯,整间屋亮起,见她出来,慢慢往她那边踱步。她站在洗手间外,对面正好是衣柜的镜子。镜子里印出一个狼狈的她。
洗脸时弄湿了身前大片睡裙,手臂也湿着,脸因为睡太久,红扑扑的。这也太狼狈了。
再想看什么,傅程铭出现在镜中,把她挡住了。他看起来也不太清醒,好歹比她强,正对她笑笑,“刚醒?”“哦。"她还带着鼻音。
他点头,“吃完饭的时候没有叫你,想让你多睡会儿,现在要是饿了就让厨房去做。”
她抬起手,一直抓着胸前的睡衣,妄想把它拧干,“我还好,不饿。”她能注意到的,傅程铭当然也看得见。
除了湿衣服,他还发现女孩子鬓角有没洗干净的白泡沫。仔细看,耳垂、发丝里都有。
他自然而然将手伸向她,两指捏住她耳垂,把泡沫抹干净。手指要往头发里探时,她低下了头,并且呼吸不太平稳,因为他指尖太热,掌心也宽,手基本上贴着她整个侧脸。唐小觉耳朵发热,过片刻后,脸也一样热。直视他?还是躲开?
她心里像是有两军交战,兵荒马乱的。
傅程铭要淡定得多,还走进一步,手继续往里伸,把她发丝上的沫子也擦干净了。
都干净了。
可他手还没离开,两指指腹在她发丝里捻着,沫子的触感在指尖慢慢消失。她不知道把目光放哪里,该放哪里。
两人离得太近,近到地面上影子是没距离的。近到能听清他呼吸声,他的鼻息直直往她头顶喷薄。一片凉意。
她心跳过快,为了掩饰,不断憋着气,控制呼吸频率。傅程铭眼里藏不住笑,大拇指指腹移到她眼下,在那片皮肤上来回划着。他手不重,很轻,很温柔。
她微微抬起头,又底下,唇角不经意蹭着他掌心。傅程铭也留意到她的嘴唇,是红润的,且比中午更甚。可能刚睡醒,她脸又白了些,其中还透着粉。整个人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止在他眼前,长睫齐刷刷垂下,像瓷娃娃。科学理论曾表明,人眼喜欢动态的事物,而他此刻有悖常理。女孩子静静的,也对他有不一般的吸引力。傅程铭手指停下,指尖在她眼角点点,“你先抬头,好不好,让我看看你。”
声音特别轻,对唐小姐来说,像诱哄多些。她没轻易抬头,反而问他,“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他轻笑着,声音像羽毛,扫过她的耳膜和心脏,“是现在想看,想仔细看,我还没好好看过你,是不是。”
出于绅士态度和礼貌,他看她,或远远的看,如果距离近了,视线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她心理默默念叨,真是要命。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脸要红成煮熟的虾,一只虾站在他眼前,这辈子的黑历史就能诞生了。
她专门抬高声音,像从前那样对他毫不客气,“拿眼睛看,你上手干什么,你在摸我的脸知不知道。”
可惜,这句话毫无底气,声音在颤抖。
角落里的座钟此时存在感特别强,寂静的空气里,它滴答滴答响着。“好,只看,"他笑着说,却没把手放下,“不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