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于其下的文字终被显现。她软了软腿,干脆跪在地上来看。
柳芙蓉将手覆盖于墨迹上,似乎是不可置信,一字一句将它读完。黄骋立于门口,眼中满是担心。
却见下一秒她将画收于袖中,用湿手帕将手下墨渍擦了一些,眼中没了刚刚那般慌神。
“我娘知道你留在府中之事,待你弟妹到了便会送你们团圆,今日你且待在我院中不必外出,桃枝胆子小,灵雀伤势未痊愈,你且护住她们周全。”“小姐,你这是何意!”
黄骋有些急了。
“有关此画之事,你将它忘了也好,藏在肚子里烂了也好,不可声张。”见他不肯,柳芙蓉放了狠话,“黄骋,服从命令。”他咬咬牙,闷声应下。
柳芙蓉关门换了件外衫,用陛下亲赐的那只发钗简单将秀发盘起,虽是素面,在夜色中却美得近乎妖艳。
她提着剑重新走出院门,却因为此前腿软只能快走,待恢复一些便径直奔向后院马厩,她随手牵出一匹,双手有些抖,上次在田狩之时一心怕裴晏礼遭人暗算,落下悬崖后才后知后觉地害怕。
她心一横,跨骑而上,眼中尽是决绝。
“驾!”
这条后院通向前院的直道,上次还是和哥哥一起闲聊走过,如今快马奔腾,风声四起,将她刚刚脆弱的泪痕吹散。林昭华远远便听到马蹄声,刚刚芙蓉言走水,她无尽的愧意便充斥着全身,她转身对张嬷嬷吩咐,语气坚定。
“去将我屋中盔甲取来。”
“夫人…“张嬷嬷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去取,还取来了她以前常使的长载。这身盔甲自他们一家入京后起已经尘封许久,不过依旧未老,依旧铝亮。“吁一一”
门口三人同黄泰白一同回头,柳芙蓉停在母亲身边,不敢看她。没想到活了两世,她还是要离开母亲。
“蓉儿可想好了?此一去便没有回头路。”她哽咽,粉唇轻启。
“娘,我要入宫。”
她一袭白衣,可右袖中却被淡墨浸湿,林昭华沉思片刻,释然转笑。张嬷嬷将马牵来,递给林昭华。
“………“对不起。
林昭华将怀中令牌交到她手上:“不愧是我林昭华的女儿!今日就让爹娘送你一程!”
柳芙珩和楚璎退后半步:“爹娘放心走!柳府且交给我们!”黄泰白眼眯手立,城卫们围近一步。
林昭华驭马将长戟一档,瞬间靠前几人便被盾牌反推倒地。黄泰白见他们来真的,终于有了借口下令:“给我上!今天一个都别想出去!”
楚璎和柳芙珩打头,身后是府内仅留的四五十柳家军。“上!”
府门处城卫被拖住,柳靖川和林昭华一左一右便护着柳芙蓉出了府。没了院墙的遮挡,远处那浓浓黑烟更为明显,柳芙蓉仅瞧了一眼,便毅然转身。
再等等!再等等我!
她拔剑,整条街的城卫拥了过来,虽说柳靖川和林昭华身经百战,柳芙蓉身手也不差,可到底抵不过这数百人。
愈渐吃力,柳芙蓉为柳靖川挡明箭时被身后一闷枪打落下马,她紧闭双眼,反手想去抓马的缰绳。
可却是落了空,下一秒被沉沉抱住。
黄骋翻身上马,也将柳芙蓉重新送上马背,用脚踢了一脚她的马屁股,瞬间驰骋而去。
“别回头!”
顿时,从各个分叉巷口涌出黑衣人,他们手持武器,将柳靖川和林昭华团团围住。
黄骋吹响熟悉的哨声,下一秒,这些人便身形诡谲地朝城卫攻去。林昭华大喊:“别下死手!”
否则,他们难逃责罚。
黄骋将哨声变调,黑衣人将暗器换成药粉,瞬间马下之人便失去了视线,柳靖川率先反应过来,驾马立于其中,一长枪下去便倒下一片。柳芙蓉驰骋而去,偌大的京城现下竟空无一人,身后的混乱逐渐消失,她信黄骋,更信爹娘。
她已经顾不上背后的伤因为颠簸疼得愈发猛烈,只是弓着身子,疯了一般朝宫门驶去。
宫门早已经落钥,守卫在此拦截。
柳芙蓉紧急停马,马身半立,她的发钗滑落一半,长发飘落而下。“吾乃定国公之女!此为御赐通行令牌,尔等速速放行!”其一人上前,见通体金黄的令牌,速速行礼,这乃是战令!“放行!”
沉重的宫门刚打开一缝,柳芙蓉便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