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福德都是陛下面前红人,一般官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这库岳倒是狂得很。
已经耽搁了许久,柳芙蓉急忙说道:“公公,劳烦带我面见圣上。”库岳阻拦道:“公公可想清楚了,是陛下龙体重要,还是柳小姐无理之请重要!”
顺安早已不满库岳态度,立身道:“不劳大人记挂,正是陛下让奴才来恭请柳小姐面圣!”
库岳终于安分,满眼都是惊恐和不安,大皇子不是说今夜陛下醒不了吗?“柳小姐,请。”
柳芙蓉急忙跟上顺安公公步伐,也许是遇到曾经亲信,她下意识地信任。“陛下可在乾清宫?”
顺安点头,没想到柳小姐对宫中布局还挺了解。“是中郎将求见,奴才们才知殿前之事,知柳小姐携战令进宫定是要事,才敢冒死惊扰龙体。”
柳芙蓉躬身行大礼:“公公今日之恩,芙蓉日后必会报答。”“柳小姐言重了。“他驻足,“陛下已在殿内等候小姐,请吧。”刘瑾端坐高椅,面色略显疲惫。
柳芙蓉忍着疼还是行了跪礼。
刘瑾速唤:“快起来,许久未见,芙蓉同朕生疏了。”多年前入京路上,刘瑾可以说是看着柳芙蓉长大的。也许是刘瑾这句话意外的亲切,柳芙蓉一瞬噙着泪,有些哽咽。她磕头:“陛下,求您救救柳府,救救裴晏礼!”刘瑾眉头一皱:“这是何意?”
日跌时他胸闷得厉害,便叫太医院的人来施了针,此针能疏气却也催眠,入睡时,他便还是吩咐东宫处理好事物,前几日刘睿做得不错,他便也存了历练他的心思。
她现在想说的太多,可更多的却还是在裴晏礼,她记得上一世每逢阴雨天,他背后的伤就疼得厉害。
她现在怕极了,变数太多,她怕自己去得晚了…“求陛下屏退左右,臣女只想陛下一人所知。”刘瑾挥挥手,福德便带人退于乾清宫门口。柳芙蓉将袖中白玉卷轴拿出,跪着递交给陛下。刘瑾见其上分置两层,薄纱上沾染了墨渍,却还是能依稀见到画中人。一瞬间,直击心底。
是她……
“陛下将上层揭开可见。”
刘瑾将薄纱掀开,字字泣了他的心头血。
【怀瑜亲启:顺遂之时,汝当不见此书。若见之,望君践诺,助吾成愿。昔君远赴封地,言必归而娶吾,吾信之。后太后降旨,赐婚庞氏女于君。裴家屡遭打压,吾知与君缘尽。
然彼时,吾已有三月身孕。母不欲吾诞下此与君有血脉之嗣,奈天弄吾,仅赐吾一次为母之机。
吾劝己非为君故,执意留之。或因神不容此不伦之子,既如此,吾为母者,愿代子偿命。
吾求母携之,瞒其身份,唯愿其平安顺遂,长大成人,无需知其母为谁,更不必知其父为谁。
然殊儿亦知,长兄志在远方,嫂有嫉恨之心,二哥心胸狭隘,必不容之。今吾求母代笔书此信,为吾儿慎仪多设一障。望危急之际,君能助其渡劫,护其一世周全。
裴殊绝笔,母代书。】
字到末尾,字迹已歪斜,刘瑾哽咽,柳芙蓉亦然。她无法想象女儿难产托孤,虞书兰替裴殊写下此信之时心中之难。刘瑾回想起第一次见裴晏礼之时,便觉得他眉眼之间与裴殊太像,后来知道他果真是裴府人,见他小字更觉惊奇。
少年时,他与裴殊青梅竹马,冠礼次日,他便同她定了亲。她博览群书,最喜跟在自己身后偷去宫中藏书室待上一整日。那日她读到《说文》,其中提到“慎,谨也",她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他问她为何独爱君子之道?
她却说,只可惜此生身为女子,倒要瞧瞧这君子为何男人做得,女人就做不得?
言此,若是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无论男女,她都要为其取字为“慎仪”。年少时的一句话,刘瑾记了半辈子,所以在见他小字时,才会问出那句:“何人取之?”
裴晏礼言祖母时,他甚至失落了几秒,又因为自己的想法感觉荒唐,而现在,仿佛一切冥冥之中似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