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千帆过,万木春
林在堂看到了吴裳的恐惧,一瞬间又找回了神志,对吴裳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在堂,现在你知道爷爷从前一直跟你说:人是恶的,有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林显祖说:“这算不得什么,还有更恶心的事。你走的越高,看到的东西越多,那其中肮脏的东西也会越多。”林在堂并不言语,只是安静坐着。
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在酒局上被人做局?为什么能有人灌他酒?为什么灌他酒他要喝?他很快总结了一句:他太给他们脸了。正如吴裳所米林在堂是从那时起开始有了真正的阴狠的。林在堂当天就给前一晚酒桌上的所有人发了律师函,他索要了天价精神损失费,且没有协商的余地。有人威胁他不要把事情闹大,当天林在堂就在海洲本地的论坛上实名发帖。
他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林在堂看起来彻底疯了,不仅如此,林显祖也全力支持林在堂报仇,他不找别人,擒贼先擒王,只找梁会长。林显祖给梁会长寄了一份备份,内里包含他近三十年借职务之便行贿受贿、权色交易的资料,接着关掉了手机,去了千溪。他没有多跟梁会长说任何一句话,并告诉秘书无论谁找他,都说他身体抱恙不便露面。
林显祖到了晚年儒雅清隽,几乎从不发火,以至于别人都忘了他当年是多么狠的一个人。梁会长伴他多年,他仍收集他的证据,原本是要带进坟墓的,却不成想,他还没死,却有人在他头顶拉屎了。林显祖当然清楚:别人敢这样对林在堂,也是因为他年岁大了。他们以为他不中用了。
林显祖从学徒一跃成为海洲的商业名流,再老,那股子劲儿没散。他去了千溪,对叶曼文说:“阿安啊,有人欺负林在堂,我得管。林在堂性情多好啊,他们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叶曼文安慰他:“做生意么,多少都要吃点亏。要么人吃亏,要么钱吃亏,这都是要交的学费啊。”
“阿安啊,你知道的,在堂清高,他可以赔钱,但人不能被人这样欺负啊。”
叶曼文就点头,说:“那你就在我这里躲着,我猜到了,你看起来是在躲着,但你的手,伸得很长。”
林显祖看着叶曼文干净的眼睛说:“阿安,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坏吧?”“别人欺负你你不还手,才是坏。你不还手,他不知人外有人,以为可以任意欺负其他人,于是其他人也遭殃了。所以很坏。”叶曼文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心疼林在堂,巴不得林显祖帮林在堂出气。那事情闹的那么大,她远在千溪村都听说了一些。那传言应当很难听,因为别人看到她就不会说了。她还是揪着小奶奶才知道个大概,她们说她家的女婿被人强/奸了。
叶曼文问吴裳,吴裳对她说是猥亵不是口口,叶曼文就说猥亵的动机不是口口吗?别看叶曼文老了,但脑子清醒得很,她这一说,问住了吴裳。梁会长看到那些东西,一时之间慌了神。他满世界找林显祖,但遍寻不到。他也是聪明人,急了几个小时后想明白了:老会长这口气咽不下,这是让他出面摆平。
梁会长挨个打电话,让他们主动出来认错:谁做的局谁承担,不要等到林显祖也发疯了。梁会长威胁他们说:林在堂发疯是跟你们要钱,但林显祖发疯可就不一定了。你们知道林显祖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当年一个人硬闯高利贷组织,把老当家账本要出来的人!他连命都能不要!他妈的快点,赶紧把这事了了!海洲话骂人像粘汤,一句又一句,骂够了挂点电话给林显祖秘书打去,请秘书带个话:天黑以前,一定给说法。秘书跟他打马虎眼,说:“梁会长你在说什么呀?给什么说法?”
总之就是不给梁会长这个台阶下。
梁会长心惊肉跳、心神不宁,一直在家里像没头的苍蝇,这时想起当年林显祖开玩笑说要入股他的餐具工厂,那时他不愿意,以各种原因婉拒了。这时就想明白了,给林显祖发消息:餐具厂遇到问题了,老会长帮帮忙。林显祖仍旧不回他,一个小时后让秘书联系他。秘书说:“老会长帮不上餐具厂的忙,你要是资金短缺,老会长说自己的老朋友有钱。”哪位老朋友?
叶曼文。
梁会长压根没听说这个人名,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叶曼文单纯把这当成帮忙,还跟林显祖打趣说自己一把年纪也要做股东了。林显祖就说:好好做股东,阿安。你如果不是命苦,或许也是江浙沪知名的企业家了。“小少爷抬举我了。"叶曼文说。
合同签完后,林显祖给梁会长打电话说:“怎么这么客气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梁会长知道:林显祖要放他一马了。他松了口气,挂了电话,又去催那些人。
林在堂提出的精神索赔,他们同意了,可这时林在堂说:“不需要道歉吗?”
“怎么道歉?我去找你吧。“其中一个人说:“坐下一起吃顿饭,给我个面子。”
林在堂说:“不必了,我一时半会没法跟你坐一桌上吃饭。录一个道歉视频发到我邮箱吧。举着身份证录。”
当林在堂收到第一个视频后,他的心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几天过去了,他只要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恶心。吴裳要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