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陷入短暂寂静,只剩下风声。
他低着头,破旧的布袍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团模糊的阴影,被捆绑的双手在身后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内心的挣扎。
过了许久,久到胖子几乎要打算下水洗个澡时,那人终于抬起头。
蒙面布巾之上,那双原本充满戒备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却翻涌着复杂的光芒。
有怀疑,有动摇,有一丝希冀,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嘶哑地开口
“你……真能……治好我的肩膀?”
这话问得直接,却透露出他最卑微的渴望,残破的身体是一切痛苦和扭曲的根源。
盛葳迎着他的目光,坦诚道
“我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承诺,毕竟我不是医生,现在医学很发达,终归还是有机会,比你躲在山里任由恶化要好得多。”
她的坦诚反而让他的怀疑减少几分,他又哑声问道“……只是监视?探查?”
“当然,”盛葳点头,“其他的我还不想告诉你呢,想必你也清楚,巴乃村现在不太平,我只需要有人盯着那些外来的人。”
无邪和胖子面面相觑,张启灵目光平静地,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接受。
“……好。”他认命般闭了一下眼睛。
盛葳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她转向张九思
“放开他吧。”
张九思上前解开绳索,重获自由的那一刻,他活动着手腕,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畸形扭曲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蓦地停住。
“还有,”盛葳看着他这小动作,开口道,“你或许……可以考虑换一个名字。”
塌肩膀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倒不是介意,”盛葳解释道,“一来确实和某人撞名了,叫起来不太方便。”
她眼神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张启灵。
“二来,名字如同过去,你可以抛弃。”一个新名字,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不过这个取名她帮不了他,盛葳目光转向一边失魂落魄的盘马,语气放缓了些
“盘马老爹,你可以走了,但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你泄露出去半个字……”
盘马老爹猛地一哆嗦,连忙道“不敢不敢!我老了,只想安生过日子……”
盘马走后,无邪凑近盛葳,压声问道
“微微,你就这么相信他了?他之前可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盛葳声音很轻,却足够让身边的几人听到
“只有经历过背叛的人,才知道背叛的滋味,也最清楚,背信弃义的下场。”
无邪只得点点头,他相信她的决定。
“盘马说那些尸体都扔到了湖里,”无邪看着这片湖,“就是从这里扔下去的?”
盛葳看着四周,莽莽群山环绕,没有什么河流,却凭空出现这样一个天然湖泊,倒是蹊跷,湖水清凉,很可能有地下河。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周围的山势走向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张启灵和无邪也在打量周围,显然也察觉到此地的不同寻常,这里像有……龙脉。
只有胖子没心没肺,扑通着跳进湖里,叫道“管他呢,先让胖爷我凉快凉快!”
湖水靠近岸边的地方尚浅,能清晰看到湖底的石头,但稍微往前,湖底就迅速隐入一片幽深黑暗,可见水下极深。
盛葳看着正在搭建临时营地的张九思走过去“这里的山和湖看起来都有古怪。”
张九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忽然问道
“你真的……要去张家古楼?”
盛葳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调侃,眼神却认真“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已经在一旁帮忙的塌肩膀忽然接话
“张家古楼的入口……就在这湖下。”
盛葳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之前与张日山的那通电话,她紧追问道
“有人告诉我,当年的考察队来到这里是为了送葬,你既然是其中一员,那知不知道你们当年送葬的,到底是什么人?”
塌肩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缓缓吐出了一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惊讶的名字。
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政治权力和地位,在那个年代,几乎可以说是通天了!
盛葳想起之前吴三省给她的一些资料里说张启山在后期与高层关系密切,却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她还记得九门霍家似乎……
“微微,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无邪蹙眉,怎么这件事他爷爷没在笔记里提过。
盛葳三言两语把知道的说了,但其中疑点也颇多,道,“我们需要专业的设备。”
无邪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水,提议道“要不我和胖子先试着捞捞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当年留下的东西,或者那些尸体……”
“不行,”张九思出声阻止,“湖底很深,夜晚有虹吸效应,水位会退去,但若被卷入会很危险,而且下面还有别的东西。”
一直沉默观察着四周山势的张启灵,忽然吐出一个词“镜像。”
无邪猛地一愣,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