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七十三章
在去海岛前，他们又重游了那个曾拍第二套婚纱照的小镇。当时是冬天去的，正值圣诞假，小镇洋溢着浓浓的圣诞氛围。可惜，当时他们的矛盾已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虽然她提出拍第二套婚纱照缓和关系，但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绝不是拍套婚纱照就能解决。
只是那个时候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拍婚纱照的前一天,他们抵达小镇。
晚上，她打算出去逛逛，其实是想和他出去走走。闹得那样僵，谁也不知以后会怎样，这或许是两人最后一次旅行。“听说晚上小镇很热闹。”
她一圈一圈缓慢地绕着围巾，看他一眼,“我想去逛逛，你去吗？”周时亦颔首，起身去拿大衣。
穿上厚外套，两人出门。
一路无话，只有脚下积雪发出"咯吱一咯吱一"的声响。她双手插兜，看着沿街的商店橱窗，琳琅满目的圣诞装饰，但她什么也没看进去。
“钟忆。”
“嗯？”
她回头看他。
周时亦问道：“你项目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在一起四年，他从不问她项目何时结束，影响项目进度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时间谁也说不准,他只会问她累不累。那次却问了一个她自己也拿不准的问题。
“还早。”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什么事吗？”
“没有。突然想起来了，随口问问。”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心里突然没底。
在想，他是不是等着项目结束就分手。
来小镇前，她听到他和他父亲的通话，从他的话语间推断，周云镰让他元旦回家相亲，他说没空，最后父子俩不欢而散。不知他最终会不会向家里妥协。
走到小镇最热闹的中心大街，那晚正好有音乐节，人潮拥挤，可能怕走散，周时亦伸手抓住了她手腕。
已经很久，两人没那么亲密过。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转脸看他的那一幕。圣诞灯光打在他分明的侧脸，深邃迷人，却也疏离冷淡。她总觉得，他们好像走不了太远了。
那一瞬，突然想掉眼泪。
后来她一直走在前面，抓着他的手从人群中穿过。那晚格外冷，她始终没把手收回口袋。
第二天拍婚纱照，担心效果不佳，她提前找摄影师沟通，坦言自己和未婚夫有点矛盾，能不能多点亲密动作。
摄影师当即会意，说没问题。
没想到当天接吻拥抱的镜头特别多，而且摄影师总“不满意”，说他们表情不对，有些镜头重拍了多次。
多年后重回这里，街上行人不如圣诞假期多。钟忆走累了，进了路边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拿铁。周时亦则望着窗外，斜对面一栋建筑曾是他们婚纱照取景地之一，那个角度能拍到小镇的整条街景与后面的雪山。
“在想什么？"钟忆靠在他身上，凑过去撮了一口他杯中的咖啡。周时亦淡笑着：“我的好喝？”
“嗯。”
钟忆又撮一囗。
周时亦把自己这杯给她，换回她手中那杯。他抿了口咖啡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在想我们上次过来拍婚纱照。“又问她，对摄影师是否还有印象。
钟忆：“有点。”
没提曾找过摄影师沟通这事。
周时亦看她：“应该不止有点。你去找过摄影师，我知道。”钟忆一怔，送到嘴边的咖啡都忘了喝。
“你怎么知道？摄影师告诉你的？”
周时亦：“嗯。”
他在去小镇前就联系了摄影师，说惹未婚妻伤心了，希望这次拍摄能让她开心点。拍摄尽量延长到两天，再长点也没关系。摄影师担心：小镇几个景点，半天就能拍完。他道：你就说我们表情不对。
没想到，钟忆也去找了摄影师。
那晚拍完回到酒店，两人太激烈，套子破了。周时亦问：“还想再拍一套吗？”
钟忆摇头：“不如我自己记录的日常有意义。”曾经执着恢复婚纱照，心心念念想要再拆解旧手机芯片，找回被清空的那些视频，只因心底不甘。
随着意难平慢慢被抚平，执念也消散了。
周时亦起身，把手递给她：“再去逛逛。”两人各捧着一杯咖啡，离开咖啡馆。
路过曾经拍照的地方，钟忆把咖啡杯给周时亦，让他帮忙拿着。她拿出手机，记录四年后重游这里。
再往前是家冰淇淋店。
钟忆转脸，无声看向慢她几步的周时亦。
有时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周时亦便领会。
他拿着两杯咖啡，不方便掏卡夹，示意她自己拿，“有卡也有零钱。”认识她之前，他出门从不带现金，有卡足够。在一起之后他养成了带零钱的习惯，有时她逛集市，看中摊子上的东西，有些摊子只收现金。
钟忆摸出他西装内兜的卡夹。
内兜就是她的百宝箱。
周时亦：“你以前爱逛集市是真的喜欢逛，还是为了维持你没钱的人设？”钟忆笑，忙解释道：“是真的喜欢逛。小时候师母带我逛镇上集市，我跟着帮忙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