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闷闷的,把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不说。”
“他因此失去了他的挚爱,可我不想。”
说到最后,陆宴回的嗓音越来越低哑,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却越发灼热。“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你。”
他捧起她的手,低头在掌心落下一吻,又抬眼看着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学会怎么表达自己,好吗?”
沈郁棠盯着陆宴回的眼睛,心口泛起一阵酸涩,忽然有些心疼起他来。她知道,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一贯沉稳、内敛,什么都藏得很好。
是他在鼓起勇气靠近她。
他的沉默、包容,大概也不是性格使然,而是从小习惯了,把所有负面情绪咽进胃里,再自己消化掉。
其实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类人。都不擅长坦白,不擅长把真正的感受交给对方。
但现在,他说他会学着改变。恐怕他早就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问题了吧。只是她装作看不见,不愿做那个主动开口、率先改变的人。她怕自己费尽心思想修补,而他却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修补。她怕陆宴回没那么在意她。
可现在,是他先说了。是他先向她走了一步。他让她看到,他想沟通,想修复这段关系,他的认真,他的诚意。沈郁棠低下头,轻轻吸了口气。
再抬头时,眼神清亮了些,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好啊。"她说,“你学着改变,我也会试试看。”缺爱又拧巴的人,其实最可悲了。
想不计后果地爱,也想被爱,又从不敢把心交出去。只敢一点一点地给,看见一点希望,就给一点。
真是一点也不酷。
她也不想这样的。
陆宴回搂着沈郁棠,又给她讲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关于他小时候的创伤、关于他不美好的童年,和那些不堪。他努力把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面剖出来,血淋淋地捧到她面前,让她看见他的脆弱。
亲手向她递上了一把通往他禁区的钥匙。
这是沈郁棠第一次觉得,和陆宴回贴得那么紧,那么亲密。听到后来,她的困意一阵阵涌上来,却又舍不得睡觉,忽然抬眼看着陆宴回,小声问:
“要不要…叫你妈妈也一起去?一起看看海,多好。”陆宴回微微一顿。
黑暗里,他的呼吸滞了几秒,没立刻答话。很久之后,他才把她搂得更紧些,“我从来没和她一起出去旅行过。”沈郁棠想了想,说到:“我也没有。我爸爸从来没带我去过哪里玩。”说到这儿,她自嘲地笑了下,
“不过我也不在乎,因为我不爱他。我现在还叫他爸爸,只是因为他一直在给姥姥寄医药费,治病……要是哪天他连这个用处都没了,我就不愿意再回那个家了。”
沈郁棠说完这些,脸上分明是释然的神情,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笑。可陆宴回看着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下意识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要变得这么无所谓,得先痛过一段很漫长的时间。疼到麻木了,才能笑着说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问:“那你以后会回国吗?还是留在意大利?或者想去别的国家?”
沈郁棠靠在他怀里,认真想了想,“毕业之后当然要留在意大利。至少短期内是这样。”
“这个我知道。”陆宴回顿了顿,“那以后呢?”沈郁棠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以后…也许会回国吧。只要我有钱了,就一定要把妈妈接走,带她离开那个地方。”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明确的分界线。她说“我“和“妈妈",没有提及他。
仿佛她未来的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陆宴回心口微微一紧,虽然已经隐约预见了她的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那我呢?”
他的声音低低的,一缕风都能吹散。
沈郁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认真地说:“你世界各地都有房产,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呀。”她笑着说得太自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陆宴回垂下眼,敛起睫毛,好以此遮挡住眼睛里那一瞬的慌乱和不安。他分明才承诺过,他会学着表达自己。可是接下来的那个问题,哪怕已涌到舌尖,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但就是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不行。
他想问她,那你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结婚,对吗?她说过,她不相信男人,更不会把自己束缚进一段婚姻里。而他那个时候还同意了她这个观点。
如果能够再重新回到那一天,他多么想告诉她,不是的,他其实根本不同忌。
他根本不想只和她及时行乐、只在乎当下。他想要的是,和她共渡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