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既够近,也够远。像一把未拔的刀,横在城前,不言语,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官道尽头两骑飞奔而来,尘土被马蹄卷起,一路如风掠过田陌,顾行渊在前,沈念之随后,未多言,未放缓。
直到营前地势渐平,才勒马缓下。
营门已有人认出旗帜,快步迎来,齐声抱拳:“将军!沈娘子!”顾行渊下马,没开口,只微一点头。
沈念之也收了缰绳,马蹄刚落稳,她抬眸望向那一列密密的军帐。风从北方吹来,带着一点青草味,但城里的气息,她尚未闻到。她的目光扫过营中,最后落在昭京方向,层层叠叠的树木挡住她想看的地方。
顾行渊似有所感,回头看她,她正缓缓将披风扯紧,眼里无波,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我们会停在这儿多久?”
他看她一眼,声音低沉:“要等人入局,才好落子。”她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完全没有情绪,也没有怨,也没有喜。一路上,她并不安静一-顾行渊只要不说,她就问,一问到底。现在马停了,人也到了,她忽然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你藏得倒也深,酝酿这么大的局,连我都瞒得严实。”
顾行渊没有看她,只将缰绳抖开,淡声道:“现在告诉你,不算晚。”二人奔波一路,浑身疲态,一同走进营帐,顾行渊将披风挂在门侧,正欲唤人备茶,外头脚步声响起,不紧不慢,一如旧时风度。片刻后,帘子被人从外挑开,一道修长身影走入营帐。“顾将军,姐姐。“沈念之被李珩这一句姐姐吓了一跳,但又想到他现在是自己妹夫,表情又恢复了平常。
李珩微笑颔首,仍是一身素袍,神色温润,看不出舟车劳顿。沈念之转头看他,眼神清淡,问道:“沈忆秋呢?"她问得直接,语气却平静。
李珩神色未变,只轻声答道:“此次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将她留在了雁回城。雁回城有赫连大都护坐镇,想必比哪里都安全。”他微顿了下,眼里泛起一点柔意:
“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接她回来,省得她跟着我在路上受苦。“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字字有情。
沈念之看着他说话的模样,眼神稍缓,李珩没有顾行渊那般自信。李珩提起沈忆秋时,眼里那点光是藏不住的。不是做给人看,也不是刻意,是骨子里就为她做好一切安排。
她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什么,眼里那层未显的担忧也散了几分。转过头,她望向顾行渊,忽然扬了扬眉:“那你倒是有底气,一点儿准备都没,就直接拉着我回昭京。”
一句话出口,语气不重,听起来却像是要账。顾行渊本在一旁不动声色,此时也终于轻咳一声,像是被说得有点心心虚。但他没反驳,只道:“我和他不一样。”
沈念之挑了下眉:“哪里不一样?”
顾行渊看着她,声音低下去了一点:“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留在身后。”这时,李珩忽然开口,话音不重,像是在思索,又像是随口一句:“这段时间经过雁回城,再与姑娘同行数日,倒觉得你和以前…大不相同。”沈念之眉头微皱,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接着道:“如今的你有才情、有勇气、有谋略,胆子也大,不似京中时那般……”
他停了停,像是在找词。
顾行渊先一步打断李珩:“沈娘子才情在京城一直是翘楚,参加科考我看考个五魁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珩听到顾行渊这样说,又看向沈念之,觉得不可思议,原以为她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