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手托住她后脑,含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明显的不讲理与反击意味,他吻得很重,像是要把她方才那点从容与玩笑全都夺回来。
沈念之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推了他一下,他却更用力地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按在榻上。
直到她轻轻哼了一声,他才像是忽然回过神,缓缓放开她。两人都没说话,帐中只剩下他们交错的呼吸声。良久,沈念之偏头看他,一点娇羞没有,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顾将军,也有开始反击的时候?我当你一直是个木头桩子呢。”顾行渊不说话,只看着她,目光沉沉,半响,他才闷声道:“每次便宜都叫你占了去。”
他的声音不重,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念之眨了眨眼,睫毛微颤,像是刚从毯子里钻出来的狐狸,看着顾行渊抬脚转身离开,也没有再喊住他。
四月初二,天刚亮,营中号角响起,晨练如常。顾行渊调换了一波夜哨后,照旧在演武场巡视。赤羽军素来以纪律严明、刀阵凌厉著称,将士们列阵成行,沙地之上尘土翻飞,叫人看着都生出几分血热李珩站在场外,看了一会儿,笑着朝副将开口:“我也上去试试。”副将一愣,有些为难:“这……殿下,咱们这台子,可不比宫中舞枪弄棒。”李珩仍笑:“所以才要上去试试。”
说着,他已卷起袖子,自如地跳上了演武场。将士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言,谁也不敢上台,生怕得罪了李珩秋后算账。
台下,沈念之抱着手炉站在围栏旁,远远望着台上的李珩,有些无趣地撇撇嘴:"这一大早的,他也不嫌折腾。”
她话刚出口,顾行渊已不紧不慢地走近,视线落在擂台上,眉头微蹙。台上的李珩正与一名赤羽军士对打,初看还算过得去,但到底不是出征磨出来的,招式不拖泥带水,却缺了实战的狠厉与沉稳。“手下留情了。“他一边招架,一边客气地说着,“我不是来争胜,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那军士果然收了几分力,李珩动作越发顺畅起来,竞还耍了个漂亮的转腕动作,引来一片哄笑。
沈念之看得半天没趣,正想转身回营,却听身侧顾行渊忽然道了声:“我来。“声音极有穿透力,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李珩也一怔,下意识地笑着回头:“顾将军也兴致来了?”顾行渊未答,只将佩剑摘下交给一旁亲兵,翻身跃上擂台,动作利落如风,长袍猎猎落地,衣摆未乱。
他站定,看向李珩,语气温和得几乎无可挑剔:“动动筋骨,殿下不介意吧?”
李珩干笑了一声:“自然不介意。”
他话虽这样说,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妙。
沈念之远远看着两人立于台上,忽而挑眉,像是意识到什么,抬手捂住嘴,轻轻“啧"了一声。
两人初时并未真动手,顾行渊甚至一招未出,只站在那里,抬手虚虚一挡,便将李珩的几次进攻拨开,身形不动如松,气场却压得人说不出话来。几轮过后,李珩有些挂不住,暗自加了几分力,终究逼得顾行渊抬手还击。可这一还击,就再也不似方才那般轻巧了。顾行渊动作极快,连下三招,直逼要害,李珩仓皇应对,手腕险些被格断,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出擂台。
台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将军下手好快!"有人小声惊叹。
李珩退了几步,强笑着喘气:“顾将军这是当我真对手了?”顾行渊却只是盯着他,眼神极淡,嘴角不带笑:“你不是说要活动筋骨吗?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李珩被他逼得后退一步,方才那点轻松的笑意全散了。他这算是明白过来了,顾行渊分明在敲打他。敲什么?不就是昨晚那句"死缠烂打"的蠢话。果不其然,下一招未出,顾行渊已一记扫腿将他逼至擂台角落,李珩举臂招架,腕骨被扣得死死的,竞生生被顾行渊反擒住!胳膊被掰到后背,力道极重。
“将军!将军慢些!"李珩忍不住喊了一声,脸都憋红了,“疼一一这条胳膊我还要用来写字的!”
顾行渊似笑非笑地靠近他耳边,语气不疾不徐:“我以为你是用它来挡招的。”
沈念之在场下看得清清楚楚,眼里笑意快藏不住了。李珩还想挣一挣,却被又按了一寸,终于放弃挣扎,轻轻咳了两声:“顾将军……我认输了。”
顾行渊这才松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极平:“不打也好,免得误伤了沈娘子的妹夫。”
他说着跳下擂台,脚步一丝不乱。
沈念之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扬了扬眉:“下得去手?”顾行渊扫她一眼,淡淡回了句:“我手下留情了。”沈念之笑出声,转头看擂台上还在揉肩膀的李珩,李珩面露痛苦之色,啧了一声:“这年头,做你妹夫可真难。”
李珩从擂台上下来时,袖子歪着,发也乱了,手还在死命揉着肩,他咬着牙想维持一丝体面,脚下却有些发虚。
刚落地,迎面就见沈念之站在不远处,抱臂看着他,唇角微扬,眼里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打趣,又像是在照顾:“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李珩脚步顿住,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