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熟悉的石栏,脑海中竞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他突如其来将她拉进怀里的画面一一他衣袍掠风,怀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她怔了怔,耳根竟悄然泛红。
沈念之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人的影子从脑中甩出去,可越不想,脑海中的轮廓就越清晰。
正当她被这莫名情绪缠住时,余光一闪一一桥下小道上,一个身着大理寺衣袍的男子正飞奔而过,神情紧迫,似在追着什么人。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顾行渊。
沈念之心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追了上去。“小姐你去哪儿啊!"霜杏在后头大喊,连忙提起裙摆,紧跟其后。沈念之一路追着顾行渊而去,可没跑出多远,便彻底失了人影。她站在一条陌生巷子口,左右张望,四下空无一人,连霜杏的身影也不见踪影。
这里她从未来过,巷道逼仄陈旧,泥墙残垣,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夜色压城,唯有稀薄月光洒在青砖上,将一切照得愈发寂寥森冷。沈念之心中微觉不安,正欲转身离去,冷不防从一侧的暗影中骤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拽入一旁窄道。
“唔一一”她惊呼未出,嘴唇便被一只大掌死死捂住。她下意识挣扎,心跳如鼓,却在对上那双藏在暗影中的眼时,骤然静住…是顾行渊。
他的眼眸深沉,黑得仿佛夜色也容不下那一点寒光。他凑近,呼吸轻轻拂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别出声,我追的人还在附近。”
她睫毛一颤,缓缓点头。
顾行渊这才松开手掌,沈念之喘了口气,才发现他们此刻躲在一条不足两尺宽的过道中,空间逼仄到几乎转不开身。她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而顾行渊则近在咫尺,只需稍稍一动,便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她仰头,几乎要触到他的下颌,呼吸间尽是松木香气与雨夜寒意交织出的气息。
沈念之心头忽然一阵慌乱。她咬了咬唇,低声在心里骂自己:冷静点,他可是之前打你手心,把你关进牢里的人!
不能因为几次温柔,就被他乱了心。
可她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落在他侧脸上,月色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彼此对视间,沈念之匆匆别过头。
破败的巷道尽头,一扇斜挂着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光微落,黑影倏然自那间破屋中闪身而出,脚步极轻,几乎无声。顾行渊眸光一凛,低声对沈念之道:“你站在这,莫动。"话落,他已拔剑上前,身影疾掠而出,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厉的弧线。沈念之屏息凝神,紧贴着墙壁,藏身于昏暗的巷角,不敢发出半点动静。手指因紧张而收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然而就在顾行渊逼近黑影之时,忽听“嗖"地数声破空,四面八方跃出数道黑影,脚步轻灵,身手矫健,转眼便将顾行渊围在中央。沈念之心口一紧,眼前一片血光剑影,她咬紧唇角,不敢惊呼半声,只生怕一出声,便成了拖累。
铁器交击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顾行渊一剑挑开对面两人攻势,身形翻转之间,腰侧又是一剑横来,他几乎是凭本能侧身避开。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六人配合无间,招招致命,宛如早有预谋伏杀。他却毫无惧色,剑式愈发凌厉,短短十数招间已逼得两人重伤退开,剩下几人见势不妙,朝那黑衣首领一声低喝,似在护送他撤退。顾行渊眼神一厉,拔剑直追。
眼看那黑衣人被他一剑削断面罩,露出半张陌生面孔,正要擒拿之际,却见对方袖中忽地洒出一蓬淡粉色的粉末,如烟似雾,香气四溢,霎时间迷了眼目顾行渊身形一滞,骤然止步,抬袖猛地抹去双眼,咬牙低斥:“迷香一一”他眼前一阵恍惚,足下一软,单膝跪地。
沈念之再也顾不得许多,从狭道中奔出。
“别过来!"顾行渊低喝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慌意焦急。可话音尚未落下,沈念之已走近他身侧,呛了一口尚未散尽的奇香,她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脚步一虚,整个人跌了下去。
顾行渊强撑着一口气,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扶住她摇晃的身子。“你疯了吗?"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含着几分无奈。沈念之眯着眼,神色有些迷糊:“这什么香……还挺好闻的。”“这是迷魂散。"顾行渊咬牙,“你中了香毒。”“你也是…她靠在他怀里,语调微醺,“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顾行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剑入鞘,强撑着步履艰难往外走,低声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步伐不稳,眼前天旋地转,可怀中之人香气软语,似比那迷香更叫人头晕目眩。
沈念之眯着双眼,仰起头,看着顾行渊皱起的眉头。夜风微起,卷着巷中余香,拂过他额前冷汗,也拂过他眼底,那一抹从未有过的温软。
顾行渊强撑着抱起沈念之,快步穿过大理寺后巷,将她一路带入后院偏房,轻手轻脚地将沈念之安置在床榻上。
女子身形娇软,脸颊染着酡红,额上已见薄汗,呼吸略显急促。她轻轻翻身,顾行渊给她喂下一大口水,但似乎无法缓解体内那股灼热的躁意。顾行渊却知情势凶险,迷香不止使人意识涣散,更兼引动心神,若不及时压制,恐生大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