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也行,这称呼从你嘴里讲出来,我听了都觉着怪异。”“那哪能坏了规矩!"陆掌柜摆摆手,请她吃一盏沏好的贡眉,“先前夫人替我手下的小子解围,这茶我请。”
闻声,商月楹四下张望,失笑道:“那位小哥怎的不在?”说的便是那位被冤枉刮坏云锦的少年郎。
陆掌柜屈臂交叠,倚在柜台后没个人形,“这几日天转凉,他染了病气,我叫他待家里歇息好了再来。”
商月楹了然点点下颌,复又笑道:“我过来一趟,可是专为你这后厨的酿螃蟹,陆掌柜不会叫我跑空罢?”
瞅一眼门外的淅淅沥沥,陆掌柜满不在乎撩起袖摆,当即从柜台后钻身而出,摆手往后厨去,“客气,夫人去楼上寻个座,今日便是下刀子,我也抓几只螃蟹来供你尝鲜!”
商月楹拢一拢披帛,立时往楼上去。
熟料今日出门没瞧黄历,方踏足二楼,便见窗边斜斜倚坐两道身影。商月楹没忍住在心内骂一声好烦。
便说那偏目瞧过来,吊了半侧眉笑笑的人,不是曹光的夫人又是何人?她与那戚家少夫人李氏,如今倒相处成了姐妹一般,连在这鹤春楼饮茶,都形影不离。
窥清她的脸,曹夫人掩帕痴痴笑一声,起身凑近了,熟稔去她的手,“都督夫人,好巧。”
商月楹回以一笑,不动声色抽开手,磨一磨红唇,搭腔道:“曹夫人好雅\\!J
曹夫人唇畔的笑僵一僵,眨几下眼,又将手收回身前,“可不是么,入秋了,外头总算没那么热,戚少夫人与我讲这鹤春楼的茶不错,我这便过来吃上一戈〃
晓得她二人难缠,商月楹不欲再周旋,只兀自寻了窗边另一方天地落座,吩咐元澄挡住身后的不怀好意。
伙计先上了她爱吃的点心,大约等了半炷香,几只酿螃蟹被摆上桌来。商月楹扯了唇边的笑,弯了眼眉,寻来腰圆锤敲一敲蟹壳,方要再咣当敲一声,却有更大的动静将她吓得脱落了手中的螃蟹。“报官,快去报官,死人啦一一!”
是一把陌生又尖锐的女嗓,从拐角巷子尽头传出来,和雨声交织在一处,还混杂了仓皇凌乱的脚步声。
元澄当即起身,将窗子推得更开,探了半边身子去瞧。…何事?“元澄重重拧紧两条眉,转背回身,见商月楹碾平了唇角的笑,肃着神情问他。
元澄忙答道:“只听清是个妇人在喊,具体发生了何事,要下去探一探才晓得。”
此处与巡捕屋离得近,不过几响,一队人马撑伞而来,扫量一圈,厉声问:“何人报官?”
那妇人尚穿一件褂子,没套外袍,发髻松松散散,细了瞧,像是午憩堪堪转醒。
可那双慌慌张张的眼珠子里,却没有一丝午憩后的懒倦。大人,“她侯在巷口,哆哆嗦嗦扯一把当先巡捕的袖摆,指一指巷子,“是民妇报的官,里、里头死人了。”巡捕立时摆了身子钻进巷子里,不忘扯走两条腿还在打摆的妇人带路。适时刮来一阵凄凄秋风,溅了几滴雨在商月楹的手背上,不知为何,她觉着外头的天都暗沉了些,当即轻声吩咐:“元澄,跟去瞧瞧。”静候消息的间隙,曹夫人亦打发了随从去探消息,却抽着脖子又瞧一瞧,语气风凉得紧,“好好的品茶,竞又被这些个贱民搅合了。”商月楹没忍住剔她几眼,要斥她不通人情,复又卷了舌尖抵住呛声的言语,到底不予理会。
几晌过去,元澄去而复返,挥一挥肩头雨珠,沉声道:“夫人,还记得那卖猪肉的朱九娘么?”
商月楹眼眉一横,撑着胳膊起身,撞得方桌往前挪一挪,……死的是她?她一霎旋裙往外走,裙摆扫歪了圆杌,砸起一阵兵荒马乱。却说荣妈妈忙将她拦停,劝道:“夫人!死人的地方莫要去瞧!”商月楹错身躲开,两片红唇翕合,固执摆摆脑袋,“妈妈,我要去瞧一眼。”
荣妈妈急切朝两个婢女睇眼,皱起了眼角的纹,情急之下,忙岔了话讲:“这样,奴先替夫人瞧一眼,夫人若是认得那个朱娘子,再急也先等等。”春桃与秋雨忙搀了商月楹往回走。
春桃亦见过朱九娘,仿若那日替她忿忿的不平辗转袭回心内,又淌成眼里的惊诧,“夫人,妈妈讲得不错,先等等吧。”那厢,曹夫人的随从亦探了消息回来,闻声那朱九娘不过是个做猪肉生意的,她嫌弃摆摆手,像要将听进耳里的下贱拂散出去,"晓得了,杀生的贱民,死了便死了。”
商月楹一忍再忍,索性泄了心内憋闷的一团火,转首瞪一眼,“曹夫人慎言!”
却说曹夫人只扇两下眼,眼眉无辜,“我有讲错么?我自个也是养着小狗儿的,她虽宰杀的是猪,不也是杀生?杀生之人有什么好唏嘘的?”那戚少夫人李氏也笑一笑,劝道:“都督夫人与死者认得?其实,曹夫人也没讲错呀,都督夫人,你消消气。”
商月楹睨她二人一唱一和,几响,扯开唇笑,“讲得好,曹夫人张口闭口杀生,这番倒像是已皈依神佛座下,既厌恶杀生之人,又为何点了这楼里的酿肉来吃?″
她稍稍眯眸盯紧曹夫人的脸,“难道不怕神佛怪罪么?”“元澄!"话锋一转,她嗤笑几声,淡声吩咐下去,“下去与陆掌柜讲,就讲我今日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