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
“招人笑话,何时聚过?"商月楹嫌弃撇撇唇,屈指弹一弹信纸,将其卷起塞进腰间。
虽如此说,却旋裙往外去,“元澄,吩咐引泉套车罢,我去接玉屏。”方走几步,又转首笑一笑,“元澄,今日你就不必跟着我了,有许临绍在,我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元澄张张唇要讲甚么,却说商月楹已自顾摆了手离去。这厢只吩咐春桃跟着自个,商月楹辗转到了雀笼巷,备着薄礼登了柳家的门。
柳如淙未在家中,叫商月楹有些诧异的是,柳家领路的婢子讲柳母亦出城往玉泉寺去了,今日府中只得玉屏一人。
信步穿园而过,蜇入后院,便在花影旁窥见玉屏。悄声唤停婢子,商月楹旋即放轻脚步,猫儿似的无声靠过去,离得近了,立时蹦起身,佯佯惊叫一声,一把剪紧玉屏的胳膊“瞧什么呢!”玉屏叫她吓得退却半步,匆忙摆手,瞧见是她,没好气指一指她的腮,戳出一个窝来,“魂都要叫你吓没了!”
“见着我不高兴呀?"商月楹嚷开欣欣笑声,歪了脑袋往玉屏肩上倚,似软了一身骨头,攀在了玉屏身上。
玉屏一张秀脸被花影映照得斑驳,只见她眼波流转,轻声笑一笑,“找阿姐何事?往日你若无要紧事,不会登我家的门。”商月楹:“就你晓得我,我还真有一桩事找你。”言讫她掏出许临绍的信,在天光下斜给玉屏瞧,“你可还记得他?昨日我遇见他回京,今日他便递了信来,偏还叫我唤你一道去。”她笑弯两个眼,细眉挑出一丝促狭,“想是记着当年惹哭你,如今都长大了,便要当面与你赔罪?”
玉屏双目轻合,'啊了一声,…是他呀。”旭日当空,商月楹持扇遮阳,伏腰凑近玉屏的脸,俏声问:“那你去不去呀?”
却说玉屏未正面搭腔,只岔了话讲:“今早我听母亲说,你昨日在鹤春楼替人出头,得罪了李家,此事可是真的?”商月楹遂将昨日之事复又明白与玉屏讲一遍,“放心,薛瞻差人带了话回来,那李鸪今日便要流放去西境,欺,玉屏,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出门瞧个痛快?玉屏欣赏窥她眼眉,噗嗤一笑,“你如今倒益发本事,何时教教我?”商月楹嗔怪啧一声,“给个准话呀!”
见她急了,玉屏才弯身采撷一朵秋海棠别在她的鬓旁,笑瞧她比花颜更明媚的脸,“去,都督夫人发话,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晓得玉屏在逗弄她,商月楹立时歪身抓她的腰,“好呀,你笑话我,看我如何治你!”
但说树树皆秋色,玉屏派小厮去街上探来消息,讲那李鸪要过了晌午才上路,遂留商月楹用罢午膳,稍作歇息。
未时方至,二人摆手出门,往李鸪必经之路去。外头吵嚷,商月楹挑帘暗窥,但见路旁围满倩影,多为女子。怔松间,赶车小厮叩响车壁,“小姐,路堵了,估摸要再等会。”玉屏贴近商月楹,与她一道瞧外头,转念笑一笑,“不若就在此下车?”琢磨间,商月楹一霎忆起九娘的猪肉摊亦在这条街,立时点点下颌。玉屏旋即吩咐小厮摆了车头,停在离得近的巷口。二人双脚甫一落地,听得身后有沉沉马蹄声,转首遥望,恰是李鸪被压着往这头来。
这李鸪双手被桎梏,弯了双膝跪在槛车里,尚且不用细细扫量,只讲他哪里还有半分纨绔浪荡模样?
便说已晓得他往后是死是活都不知,晓得他的下场痛快,见了他,商月楹仍一霎忆起九娘仓皇无助的眼,比及这李鸪如今的狼狈,更叫她抖着心房的,是九娘颈间的伤痕。
官员跨马开道,商月楹被玉屏拉得退却几步,正冷目睨李鸪这厮,倏而闻声一道怒斥一一
“李鸪!败家丧犬烂心肠的玩意!你也有今日!“却是先前那堆倩影里其中一人,生一面瓜子脸,两个腮稍稍往里凹,眼眉却生得秀丽。那女子把披帛绕臂一圈,“得亏我邻家兄长在宫里当差,早两个时辰便及时递了消息回来,叫我晓得你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当真痛快!”她伏腰捡起裙边的篮,抬起胳膊伸进去。
商月楹定睛一瞧,那篮里却是一堆烂泥。
“歙,真是老天开眼,这温娘子的妹子便是被李鸪哄骗了去罢?“身旁有人咂摸道:“我先前听人讲过几句,讲是这温娘子的妹子信了李鸪的话,却迟迟未能等他接回家,而后萎靡不振,自知被骗,一病不起…“是哩,就是这温娘子的妹子,“另一人搭腔道:“我与我家娘子住得近,早听娘子讲,这厮仗着家中权势,用一嘴花言巧语不知哄骗了多少女娘,偏又拿担了那些女娘的羞耻之心,晓得她们不敢往大了嚷,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他往西境流放,还能回来么?"有人颇有些好奇。另一把陌生嗓音忙笑几声,“小哥瞧着年轻,只有十三四岁罢?我虽未念过几年书,却也晓得,庆元官律森严,一旦定罪,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便是那西境日日下刀子,这厮也再回不来了!”
商月楹侧首与玉屏睇眼,无声握紧对方的一双手。稍刻,槛车行至温娘子身前,温娘子吭吭大笑,掐了一团烂泥往李鸪鬓边砸,面上生出更多的愤恨,“你活该!你害得我家妹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恨不能饮你的血,撕你的肉!你五毒俱全,刁滑奸诈,换了家里的烂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