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稀里糊涂坐起身。
沙发上散落着两人的衣物,他的夹克他的衬衣,还有她的裙子和她的外套,凌乱又旖旎地堆叠在一起。
套房里开着暖气,并不冷。
但总不能就这么无遮无拦地坦诚相见。
钱多多从堆叠的衣物中扯出男人的夹克外套,罩住自己,纤细的身板笼在宽大的衣物下,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不知道陆齐铭做什么去了,她眨了眨眼睛。正发着呆,那道挺阔的身影折返回来,大手拎着一个有浅浅印花的食品袋。钱多多在沙发上抱膝而坐,微偏过脑袋,好奇地问:“你拿的什么?”“慕斯。"陆齐铭说。
她像是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提出的几个要求,懵里懵懂地又问了句:“哪来的慕斯蛋糕?你买的吗?你买这个做什么。”陆齐铭闻声,轻抬眉峰看了她几秒钟,而后俯身贴近,在她挺翘微红的鼻尖上轻咬一口:“小狗非要。”
大约是喝过酒的原因,姑娘反应有些迟钝,被咬了也只是捂住鼻头,用一双湿湿的眸望着他,带着点儿困顿和委屈。这副纯欲而又媚惑的模样,落入眼底,没有任何男人能不动邪念。但还不行。
他要给她最好的。
陆齐铭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强压下那股想将她狠狠吞进肚子的心心思。而后,屈起一只大长腿半蹲在沙发前,将慕斯蛋糕从袋子里取出,拆开盒。这个过程里,钱多多安静而乖巧,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做事情,总有一种从容冷静的利落,就连拆一个三角形的透明蛋糕盒,都像是拼组枪械般,具有观赏性。
钱多多瞧着瞧着,视线滴溜溜一转,离开那两只指骨分明的大手,又偷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没有任何瑕疵。
难怪妈妈这么喜欢他,一直念叨着想让她和他结婚。高鼻深目,眉骨立体,眼皮和嘴唇都薄薄的,比娱乐圈大部分的男明星还精致好看……以前一直觉得他这长相,攻击性太强,帅是帅,并不符合她的审美。她从小就喜欢温润如玉的含蓄美男。
但这会儿再仔细一瞧,深刻理解到“人类的审美会动态变化”。这可是她亲自选出来的男人。
硬朗又俊美,好看死了。
正专注地发着花痴,却忽然看见陆齐铭手指挑出了一团白色奶油。她看得一愣,很迷茫:“你这是做什么?”他淡淡地回她:“等下你就知道。”
其实陆齐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独立个体,可以对另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羁绊、没有任何利益纠缠的个体,产生超出常理的情感。在遇到钱多多之初,每个夜里,他想起她、梦见她,这个问题就会浮现在他脑海中。
陆齐铭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
再后来,他懒得再去想。
或许,最纯粹的心动,原本就是一种破除了时间与空间桎梏的量子纠缠,可以超脱数种维度,在混沌中自成一片宇宙。从他初遇她的第一眼,星火就已坠入心渊,宿命的伏笔就已理下。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爱上了一个璀璨耀眼的女孩,便注定为她沉迷,注定为她沉沦,注定为她疯狂。而现在,他要拥有这个让他爱之若狂的姑娘。钱多多睫毛颤动双肩微抖,像是一只散落在风中的断了线的风筝。只能任由狂风肆虐,被风裹挟着飞到很遥远的天际。神思是迷乱的。
她闭着眼根本不敢睁开。
男女这回事,钱多多之前多少有些了解,加上两人前几次的亲密,她认为自己再生疏再不济,也看过很多很多书,有很丰富很丰富的理论知识,总之,肯定比陆齐铭这个每天关在军区大院、单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古板男好。
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竞有多盲目。他抱着她吻着她,亲她亲得那样缠绵,神魂都与她交融。待到烟雨尽皆消散,不知道是几点钟。
钱多多已经极其疲惫,喉咙干燥得像被火烧,仰躺在沙发上怔怔望着天花板,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陆齐铭的眼神浓得像两口墨、深得像两口井,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盯着这张小脸端详。
小姑娘的脸蛋、脖颈、心口,甚至于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浮现出暖味又旖旎的粉晕。眼眸里像盛满一池春水,迷离而无助。哪里是在想什么,分明是已经懵懵然失了神。陆齐铭直勾勾看着她,面容平静,指腹轻轻滑过她饱满微张的唇瓣,以一种全然欣赏的目光。
这是他的杰作,他的战果。
他悉心呵护、娇养多日的小铃兰,在今夜为他开出了一颗果实。陆齐铭低头,轻轻啄吻姑娘的眉,眼,鼻,唇,像一个虔诚膜拜天神的信徒。
他从来不是个重欲的人。
在遇到她之前,他沉闷,无趣,而又寡淡。对男女间的情爱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极少产生人类那些原始又本能的瘾。陆齐铭曾经认为,生活和生命本来就是这样。平静得像一片湖水,所有事情都有既定轨道,条条框框,克己复礼,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直到钱多多出现,他才意识到原来世上有那样鲜妍明媚的颜色,原来他黑白单调的世界也可以变得五彩斑斓。
他想那过往的三十几年大概是白活了。
甚至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