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着徐小娘子劫后余生,难免会哭诉上半日。
“能让入了大牢的琴姬毫发未伤地出来,曲先生这一举,是让府中的姑娘们定心学习,不必再诚惶诚恐。”
孟盈儿觉她言之有理,凝神寻思着,略为了悟地回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徐安遥福大命大,若非先生护着,此刻兴许早已含冤而终……”她估摸着先生安抚徐安遥会有上半日,却未料直到黄昏,先生也没来正堂授课。
一想那寒玉清影是如何在雅室内宽慰徐安遥,她便感微许愁闷。今日许是见不着先生了,一切只能再议。
俯首凝望瑶琴片响,也无心再练琴曲,楚轻罗缓步走过偏院,听闻啜泣声隐隐传出,无端扰着她的心神。
“徐小娘子还在里头?"轻问伫立在旁的扶光,问出口时,她觉自己是明知故问了。
扶光恭肃回禀,朝她一行揖礼:“回楚姑娘,在的。”欲言又止了半刻,她敛声又问:“先生也在?”问这一语显然是多此一举,徐安遥仍待于雅堂内,先生自是在着……“嗯,"被问得一头雾水,扶光欲语还休,听得徐姑娘的鸣咽声飘荡而出,谨慎地问着,“需传报吗?”
楚轻罗再次瞥向院中雅室,门窗紧阖,望不清晰,便叹息作罢,独步回了闺房:“不用,等徐姑娘走后,你说我来过即可。”回入雅间,在窗旁独自赏月到子夜,却始终未闻房门被叩响之声,她莫名涌动着烦乱之意,躺坐帐中,欲安睡入梦。娇躯正躺了下,那意料中的叩门声便响起。她静躺于被褥间,想先生若听了扶光的传报,应会找来,她方才又因何烦忧……
“睡了吗?”
曲寒尽止下叩门之举,冷冽地启了唇,冷意里透了丝许柔色。见势静卧着未动,她薄凉地答着话,让门外之人可无顾忌地进屋来:“房门未锁,可推进的。”
那房门随即被轻巧一推,宛若皓月白雪的身影徐缓入房。他顺手一阖门窗,瞧望榻上娇影,良晌未言,只安静而立。见他不说话,楚轻罗心起困倦,含糊地道落冷语:“若无话可说,学生就安寝了。”
“你白天去找过我?"回想着扶光的禀报,他犹豫几瞬,忽问着。清冽的话语如琴声般萦绕于耳畔,她索性起了身,点亮一盏红烛,使烛火映照他容颜更是真切,言语道得从容。
“找过又如何,先生不还是陪着别家姑娘。”她竞是因徐小娘子一事,将他怪罪…
曲寒尽闻声静站在书案边,许是头一回见她心心生妒恼,却不明该怎么应对,眉间一贯的凉意褪尽。
那徐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其嫡女因事端无辜入狱,他自是要安抚的。公子平静地与她道着理,边道边仔细望起女子娇颜来。“徐姑娘刚从大牢出来,不安无从排解,我总不能弃之不顾。”况且那祸端还是她惹出的,便当作向徐安遥无声地道一份歉意,又有何难处……
楚轻罗似听明白了话意,眸里的不悦更甚了。烛火微芒,她未曾抬眸,眸光随着烛灯轻颤:“先生还真是公正,对每位学生都一视同仁,忙着安抚每个人的心绪,我就不打扰了。”“向轻罗赔不是,今日所为我的确是欠了妥当,往后我留心一些。”望眸前姝色不理睬,他轻盈抬袖,从后拥她入怀。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揽女子纤腰,沾了手就不愿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