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转,鹭宫水无的手掌破开了皮肉,一把握住了正在跳动的心脏。胸腔的内部是如此温暖,每一滴血都滚烫。湿漉漉的腕骨卡在胸骨之间,他的生命频率被控制在她的掌中。只要不把手抽出去,诅咒之王就没办法自愈。要么将她掀出去,要么维持当下的状态,但不管对方怎么样选,这情境都只会于她有利。
仰头时,唇角的笑意有点恶毒的味道,鹭宫水无的金瞳逼视着两面宿傩的四眸,轻蔑的表情完全落入他的眼中:“啊,原来是小双啊。”她就说,这地方怎么可能刷新出全新的对手。恶劣地捏了捏他的心脏,听到对方闷笑声里夹着的抽气音后满意地挑眉:″要求求我松手吗?″
卡着鹭宫水无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两面宿傩托着她身体将她举得更高。似乎对自己流血的胸口和被挤压的心脏毫无知觉,视线齐平之后,他凑近了看她的脸。
形容不出这到底算是什么表情,邪恶癫狂、不择手段中还带着一点歇斯底里,咧开的唇角不断上扬。这么用力的面部肌肉调动,口中吐出的语调却如此轻幽,他眼尾后拖出长长的阴影,双颊下的黑色咒纹也跟着如活物般移动:“想杀我?”
本来距离就已经够了,鼻尖相抵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中途转折了路径,另外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挺拔的鼻梁碾过她眼下那颗小小的如血点一般的沿痣,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变成了扼住小巧下颚的禁锢。明明没有任何痕迹,但偏偏就是直觉这里有人碰过。唯一空闲的手也抬起,被她说过无数次的长甲此时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尖端没入皮肉之中,那点小小的痣被连根拔起。血珠沁出,两面宿傩将沾染了红的指尖送进口中:“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鹭宫水无,你能杀我吗,没了那个被你任性消除又肆意滥用的契约你杀得了我吗?"<1
眼下的痛一闪而逝,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滴仅存的血珠滑落,像一颗能拖出长长血痕的泪。擦拭之后整片面颊光洁如新,什么朱色都没有了,眼下的肌肤只剩纯净的白。
合拢的掌心明明已经在蓄力了,可是到了最后一刻真的无法下手。任务失败的桎梏,憋闷着还未曾被解开的满腹疑云。被说中之后有些跳脚,于是所有的′无法做到′都开始自己寻找发泄的出口。可以承认自己的不足,但可能还是没能做到真正强者的程度,她感觉愤懑在胸口饱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心口抽出,带出的血液像雨天檐下落下的水滴。那层肌肤才刚愈合就又被撕裂,鹭宫水无的手又插进了那道创口。上一次被这样对待的人还是酒吞童子,可是两者之间终究不同。那柄黑曜石的匕首她留在阎罗山了,所以现在只好用手、用自己沾满了他的血的手。蜜色的肌肤完全被染了颜色,连着胸肌上的咒纹也变得血淋淋的。抽出手、再重新插进去,如此反复着,但因为速度很快所以整个过程倒也没有多漫长喷溅的血落在她的下巴上、鼻尖上、眼睫上,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低头,鹭宫水无只是观察着他的表情。纯金的双眸终于不再像从前一样不惹尘埃,被血黏在一起的睫羽投下浅浅的影子,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像一片揉不开的乌青。两面宿傩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漂亮,世俗意义上的,哪怕是总是用那种看狗的眼神看着别人,也无法否认的漂亮。微微翘起的眼尾仅有一丝妩媚,可是灼目的金色将其掩盖了。
不管是做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还是打架的时候,她所有的情绪都会在这双眼中有所表露。因为太知道这一点,所以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养成了先看她眼睛的习惯。
尖锐的疼痛下,他皱着眉。口腔里的腥甜逐渐把她的味道掩盖了,他笑着,任由黑血从唇角溢出。
片刻之后果然听到了他心心中所预料的她会问的那个问题。她的声音起伏并不大,能听出压着情绪:“是你把我的头发给了祸津日神,是你背叛了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