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if
太子向她伸出的手徐徐落回原处,他面上带有一丝经历波涛的疲倦,无力与她辩解:“宜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宜娘从未面过圣,根本不知道父皇这几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见过她本人,便已经先对她和她的父亲存了偏见,若他将沈氏的名字说出来,阿耶定然勃然大怒,将宜娘赐死。
“你第一次入宫,不知道父皇素来强硬,连我的婚事也不容许我多说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已经择定了人,我再想多迎娶一位良娣也不成,何况你沈幼宜垂下眼,他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她还不甚清楚,可是太子什么样子,她好像已经看明白了。
她费心设计了与眼前这个男子的偶遇,与他蜜里调油,鸿雁传书几月,甚至还没有正式名分就能搂抱在一起,可是骤然一阵狂风,就将这几个月来的假象全吹散了。
她指望这个少年能成为她终身的倚靠,可只是半路遇上父亲这么一点小事,他竞然都怯懦不已,更不要说在圣上才将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为他父亲开口求情。
他也只有十六七岁,同龄人里算得上出挑,瞧着丰神俊朗,为人成熟稳重,可到了他父亲面前,他便唯唯诺诺……虽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她阿兄那般可以直斥父过,但性命攸关,她做不成太子的妃妾还是小事,她的阿耶可是在叛军眼底下做事,他也能这般举棋不定吗!
“方才是方才,天威难测,妾不敢生怨。“沈幼宜目若淬冰,冷淡道,“可殿下早就知道越王蠢蠢欲动,是么?”
纸包不住火,太子遮掩越王的事情本是为了她好,怎知天有不测风云,越王竟当真会反,而且阿耶知道得这般早,又是在这种地方被宜娘听到。他心中惶惶,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辩解,然而抬眼见宜娘站得离他很远,面色冷淡,那满心的急迫忽而化成一团气,只摇了摇头。“宜娘,我如今没心思哄你。”
平日里他很喜欢纵着宜娘耍脾气,只觉她千娇百媚,怎么抱也抱不腻,可今日阿耶的一番话却当面泼了他一盆冷水。他近来沉迷于宜娘美色,无心用功的事情已经被人瞧出,而母亲并不如面上答应的那般,在圣上面前为宜娘说几句好话,而父皇知晓了宜娘的存在,非但不能成全,反而还动了杀心。
他们的前路渺茫,可是宜娘这时候竞然在和他耍小性子。太子满心烦躁,他是顺风顺水惯了的人,不过偶生急躁,还不想粗暴待她,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故作平和道:“你不必担心,先回去罢要……别教人看到了他已经惹了父皇不满,自然要装几日乖,而后徐徐为宜娘打探越州的情况…自然也要冷一冷她。
“你如今心神不宁,还是少说些话为好。"太子想握一握她的手,却又担心她会当众拂掉他的手,令他威严扫地。
宜娘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她,只能紧紧倚靠自己一人,太子便不再上前牢牢抱住她,只吩咐内侍送她回到住处。
沈幼宜抿紧了唇,在男人面前,她还是第一回这般挫败无力。一个自视甚高的美人居然会看走了眼,满心将终身托付给一个无力承受的男子!
她似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隔着衣裳抚摸他袖中那方素色丝帕,轻轻踮脚,在他面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低声道:"殿下,你真的会帮我么?”美人垂青,太子心神为之一荡,他哄了好些时日都没得到的亲吻,竟能在此刻阴差阳错……趁火打劫。
他心内什么气都消了,紧紧回握她的手,目光坚定,许诺道:“宜娘,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沈家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难道还信不过郎君么?”沈幼宜亦回以一笑,柔柔应着。
但,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她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教男人心疼怜爱,可男人昏头时候的话不能做数,过不去元朔帝这道关,太子就是在她面前发一万道誓言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没有在皇帝面前抗辩的勇气,他的亲生母亲更不喜欢她,无论阿耶此次能否顺利脱险,太子都绝不是她的良配。她只求这最后的一吻能够换得太子的神魂颠倒,在沈家的事情上多出些力气,就已经满足了。
一对俊美的男女相依相偎,分别前互诉衷肠,原是极缱绻的静好时光,却被望风的内侍再度打搅。
今日看来当真出行不宜,沈幼宜是极狠心的人,她如今身处险境,已是自顾不暇,无心与他花前月下,见又有人来,立刻从太子怀中挣脱出来,如惊慌小鹿,匆匆逃入林中。
太子才得了美人亲近,忽而被打断,自然十分不悦,然而大步迎上前去,原本紧绷着的脸微微放晴:“四叔不是陪着祖母在礼佛么,怎么寻到我这里来了?”
赵王平时在小辈面前没什么威严,可今日他的神情有些异常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欲言又止。
他的眼睛扫过太子几回,才笑了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么,我倒是想在嘉德殿里尽孝,可皇兄自己日理万机,也不肯教我这个亲弟弟躲闲,三…他起兵造反,陛下怕是动了杀心,今日才提起,教我同你一道…往前线去,过不了几日就会发旨意。”
皇帝的至亲到两军阵前,也不会吃太多苦头,不过是提振士气,要真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