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收手转身离去。
但在转身一瞬间,那双方才还恭敬纯良的眸子却陡然染上几分冰冷的杀意。两世之仇,也该见见血光了。
一旁的侍书快步追上来,嘴唇无声动了动,似乎在询问何事。江与安微微颔首。
侍书瞬间明白,快步离去。
之后,这位江家年轻的主君便做主偷偷保下犯事的江宇,保得江家一时太平,对此,老太爷也只是满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江与安明面上一言不发,只闻声做事。
但暗地里,侍书早已买通江家族人,强行将几个江家旁支妇孺病残清出家谱,统统赶到他家郎君早早买好的庄子上住着。此事做得隐蔽,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不过,江与安也没给江家人反应的机会。
第二日,京中便传来消息。
那位探花江大人跪御书房一天一.夜请罪,亲自上书罗列江家暗地里的多条罪状,将自己背后的江家彻底打为乱臣贼子。帝大怒,攥着罪行奏折气得浑身发颤,目光扫过面前的一沓罪证文书,“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百年清贵的江家!”“来人!”
老太监心尖一颤,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走上前去,“老奴在。”“江氏欺上瞒下、罪行滔天,即刻满门抄斩!至于江与安……老皇帝皱着眉头,罪行奏折早已被抓得全是褶皱,“暂且收押,审后再议!”红极一时的江大人竞然被陛下下了狱,他先前身陷周家七小姐之事,这才刚撇清关系,却又自己扯出这么大口子来,真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怎么想的。这人傻的吗?
但也有人觉得,这江与安未必是找死,他此番虽毒辣,可却也算得上一句大义灭亲,况且皇帝只是下令收押而非定罪,只怕此事还有转机。果不其然,江与安不过关押第三日,便等来了释放文书,帝念及忠厚,大义灭亲,特免死罪。
但江家涉事其他人,皆赐斩首示众。
一时,京中再次议论纷纷。
这江与安倒也是个心狠的,到底也是生他养他的江家,瞧他这检举手法,只怕没筹谋策划个二十年做不出来。
大到侵吞田产宅院、徇私枉法、杀人越货、卖官鬻爵,小到田产地界、文书契约、证人证词,事无巨细应有尽有,足以把江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这得蛰伏多少年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为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是有多恨江家?
众人虽不明白,但行刑那日,该看热闹还是看。囚车里锁着几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其中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看什么都看不大清,只能眯着眼睛白嫩勉强看清一点,所见锁着他们的手脚,脖子上手上还挂着一块板子,让他们行动不得。
“囚"字分外显眼,平日里作威作福养尊处优的少爷老爷们此刻只能低着头,企图维持自己的最后一丝脸面。
人群中,望着这一切的也有江与安。
老太爷一眼便看见了囚车外的江与安,“你一一”江与安冷冷抬眸,那双森然的眼睛透着几分从容稳重,俨然不该是十六岁的少年江与安该有的模样。
他无声张了张口。
老太爷却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思危恭请祖父、父亲入土。这个混账不肖子孙,他怎么能…怎么能将这些事全都捅到陛下跟前去,这对他有何好处?
混账!家门不幸啊!
闸刀落下之时,鲜血飞溅,江与安的心却根本没片刻动摇。须臾之后尘埃落定,他才转身离去,顺便抬手蹭去方才溅在他脸上的血。但他回到江府,却又被一人绊住了。
江夫人眼睛哭得红肿,坐在窗下不肯回去,“你……为何要做到如此之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