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没有别的问题,她就问:
“顾知宜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他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说的不是顾岑优,而是另一个他们共同知道的弟弟。隔着桌子,顾知宜沉默把手机推过去让她看拍好的营业照片,从头划过一张张,然后说:
“他过得很好。”
印象里,这小孩子很在意身高,很想要长得比哥哥还要高。贝言问:“你们最近见过吗?他有比你高吗?”这回停顿的更久。
“没有。“顾知宜答完,挑开眼帘盯她,镜片下,目光犹如冻住的湖:“贝言,你审完了吗?”
声音平稳得一如往常,可那封闭又尖锐的目光,陌生得几乎一点也不认识了。
贝言头一歪,“怎么?有秘密往事?”
桌对面,顾知宜只是点了点屏幕,冷静得没有破绽,“我说的是照片审完了吗。”
反将一军。
“照片勉强算是审完了。"贝言吞掉不爽,看向他:“人的话,还差两句。”顾知宜垂眼整理衬衫袖口,金属袖扣冷光涔涔,他简单点头,“那收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吗?”
贝言头也不抬编辑微博,“没有。”
往事一丝也撬不动,谈话以两相冷淡收场。过去了多久,贝言才抬头,顾知宜在岛台为工作人员介绍他买的咖啡,专注听对方安利,姿态总是从容妥帖。
她握着小纯的猫猫爪子,视线落在顾知宜的脊背,看骨形看肩线,像初中时那样。
但现在却解不开眼前这道题。
无从下手,滴水不漏。
明明骨形也没有改变,可就是陌生。
“滴滴。”
贝言的手环又在响,这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提醒心率不齐,她按掉响动。那些调查顾知宜的资料在脑海里一张张叠起。.…也就短短五年。
顾知宜变成了什么样的人,还是不是、或者说还能不能算是那个白纸般透明漂亮、站在玉兰树下抱起小猫给她看的少年。“别扭死得了。"贝言压进小纯的猫毛里,脑袋很久都没动,半天在百度上输入这么个问题一一
[人如果变了的话,是不是做饭的味道也会跟着变?]无果。
她又换了个问法。
[那假如做饭味道没变的话,是不是这个人没变?]尽管顾知宜的直播设置了权限没办法截图录屏,保存回放什么的更是没有,但贝言有她自己的手段。
1122在地网直播,而地网的幕后老板是温家二少爷。这二少爷人生阅历丰富,圈内都说他是真疯子,之前曾被继母送去过各疗养院和各种学校,吃过很多苦头,但他疯着疯着顺手在家里夺了个权。从那一天那一秒开始,他疯得更无厘头了。贝言在争夺继承权时帮过他很多,因此关系很好,至少在贝言面前他可以不用装得那么疯。
贝言收到他发来的直播底数据回放,在夜里开上一盏桌灯,抿起嘴从@1122猫猫桃心第一次开播开始研究。
顾知宜第一次直播的时间是去年的11月底,趴桌上腰身舒展,很像猫。说些颠三倒四的话,眼睛有一点红,或许是灯光的缘故。贝言一句也听不懂,弹幕也一样。
第二次播就游刃有余的多了。
他在转蝴蝶刀,漫不经心地聊天,然后忽然没打一声招呼就拿着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臂扎下去一一
贝言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
刀尖堪堪停在皮肤上面。
他眼眸弯起,冷淡却安静地四溢,“这样的话,我会被禁掉唉。”贝言的火气开始上升。
中间时间隔了很久,顾知宜第三次开播,人气规模已经有不可控的苗头。弹幕如同火汤,对他的各种事情都很好奇,问东问西想听他回答。“想知道关于我的事?"顾知宜默忖片刻,却像是演的,轻巧回绝时根本毫不犹豫,“那不行哦。”
弹幕在闹他,他垂着目光,高位感快要藏不住,笑眯眯拿指尖点点镜头,冷静说:
“情报共享与了解深浅这两件事在我看来是所有亲密关系的等级里一一最亲密的一种。”
贝言忽然发愣,他勾唇,“明天见′同理~”于是第三次直播随着这句落幕语而倏然结束,它自动连播到下一次直播。刚开播就有人问主播:
[开播的时间这么晚会失眠吗。」
顾知宜说不会,眯起眼睛笑,那就好像猫准备炫耀自己怀里有什么宝贝。可忽然不知道因为想起了谁而视线垂落,浅痣沾染寂色,不见刚才的嚣张影子。
“我拥有一段录音。那是一段呼吸声,听着它可以很快就入睡,而且睡得很沉。”
弹幕一听炸了锅。
:什?!名猫有主?!
:谁的呼吸声???
:是猫猫主人的吗?
:哥!
那位主播就撑起脑袋,散漫道:
“人家已经有猫了。”
说完垂目摊开一只手,镜头前,手指慢条斯理咔嚓咔嚓从左剪到右一一…我后悔了~剪掉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