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后院差点起火了,快乐得跑去找宗泽。“怎么一脸严肃。”一站门口看到宗泽严肃的老脸,瞧着跟兴师问罪一般,立马警觉地站在门口,“我最近可一直在道观。”宗泽拧眉。
赵端又连忙说道:“吕好问又不是我气坏的,和我可没关系。”宗泽眉心微动。
“张宪打架也不是我唆使的,小孩子难免嫉恶如仇,风筝被抢了,自然是要自己动手抢回来的。”
宗泽眉毛高高跳起。
宗泽万万没想到公主这几日不在衙门上班,日子过得也很风生水起。“没有做坏事!"小公主理直气壮得盯着他看。宗泽无奈叹气,把袖中的折子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公主可知御营使司。”
赵端挠了挠脑袋:“听不懂。”
她拎着裙子入内,伸手悄悄去够桌子上的折子,宗泽只当没看到,为她解释着御营使司。
“北方军队在几番大战后被金国完全摧毁,只要交战就是顷刻而溃,统制、将佐、使臣走者十已口口,军士中伤十无一二。“宗泽说起往事,算是给赵端科普一下宋朝禁军到底有多不堪入目。
“御营使司是因为枢密院和三衙体制已经废弛,目前禁军大都是由溃兵、盗匪、义军、新募之兵组成,还有少数保持建制的西北军,如此一来,整合流散禁军就成了重中之重,要的是总齐军中之政。”赵端嗯了一声,手指一指折子上的一句话:“御营使司统辖诸将所率部队是什么意思。”
“官家刚到应天时,身边有梁扬祖、张俊、苗傅、杨沂中、田师中,还有陈淬的军马,官家在称帝的第二天,就下令“元帅府限十日结局”。在此之前,也就是五月八日,下诏任中书侍郎黄潜善兼御营使,同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兼御营副使,设御营使司,并将驻扎于南京应天府的原勤王军队分为五军,由其统辖。”他比划了五个手指,“公主认为这五路兵马,应该由谁统制?”赵端想也不想说道:“那肯定是官家,现在危难之际,不掌握兵权,那不是刀俎鱼肉。”
宗泽神色微动,错愕地看着公主。
赵端不解:“我说的不对?”
宗泽半响之后摇了摇头:“说的很对,但宋的军职不是如此的。”这回轮到赵端错愕:“皇帝不掌军权吗?”“自太.祖开始就采取以文御武的策略,文官既掌控中书省政事堂,又掌控枢密院,就是防止武将把持军权。另一方面,下属的军权将军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宗泽解释道。
赵端没听懂:“那皇帝呢?”
“官家只负责将领的任免。"宗泽说。
赵端皱着眉,并没有觉得这个制度哪里不对,甚至觉得还挺制衡的,官家统筹全局,只要保证提拔上来的是自己的人,军队就会一直握在自己手中。但很快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盯着手中的折子,打开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而过:“现在官家指挥不了这些将领?”宗泽轻轻松了一口气,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止是指挥不了这些将领,是不是就连民间的义军都不听他的。“赵端是个好学生,只要有人稍微点拨一下,很快就能把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全都联想起来,最后得出一个人人皆知,但人人不敢言的问题。宗泽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公主可知就这一年,一个三月,朝廷就下了匹份明文要求讨伐叛军。”
赵端震惊,她一直端坐汴京,汴京又有宗泽严密守护,故而总有种隐隐的错觉,这个乱世说不定都要结束了。
一一汴京重建得真的很好。
“七月,朝廷诏王渊、刘光世、统制官张俊、乔仲福、韩世忠分讨陈州军贼杜用、京东贼李昱及黎驿、鱼台溃兵,还有关中贼史斌犯兴州,僭号称帝,也被兴兵讨伐。八月丁亥,博州卒宫仪作乱,犯莱州,九月,也就是几日前,建州军校张员等作乱,执守臣张动,转运副使毛奎、判官曹仔为所杀,婴城自守。”宗泽认认真真,一字一字为公主铺开这场乱世的冰山一角。赵端皱眉:“各地如此叛乱,朝廷又有多少人呢?”宗泽并没有直说这个问题,反而说了另外一道政令:“介于各地盗贼四起,朝廷无力一一剿灭,所以八月,罢诸路召募溃兵忠义等人,及寄居官擅集勤王兵者,还言募群盗能并灭贼众者官之。”他顿了顿补充道:“本来王善等人按理也该在这次被罢免中,但幸好公主为他们讨来统制的编制。”
赵端抿了抿唇。
“王善等人不论如何,但丁进,杨进还是能用之人。“宗泽安慰道。赵端勉强在混乱的朝野中理出一丝头绪。
朝廷没有人,但朝廷也不敢随意用人,因为这些人并不是官家信任的人,不论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忠君爱民之心,但对朝廷而言,这些不受控的人拥有兵马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
朝廷既需要人,又不敢用人。
“是九哥,没有政治资源吗?"赵端轻声问道。一个原本不受宠的皇子,在此之前没有人任何人在他身上下注,这次阴差阳错走上皇位,身边自然是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他的恐惧,在此刻第一次被赵端隐隐约约摸到。宗泽沉默地看向公主。
公主总能一针见血地发现问题所在。
九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