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九十八章
残月如钩,悬于邝山山峰之上,还带着寒意的夜风裹挟血腥味,将三清殿檐角的青铜铃吹出幽咽低鸣,听的人胆战心v惊。山道间的火把连成一条赤蛇在蜿蜒前行,金军铁蹄惊起无数寒鸦,夜色掠过殿顶鸱吻,神兽的眼睛睁安静看着单方面的屠杀,火光闪过时,瞳孔里似有潋滟血色。
安静的部山正在被烈焰吞噬,无数道观在夜色中哀嚎,纸灰如黑蝶纷飞,落在金兵铁甲上恍惚以为是焦痕,无数人在刀剑相逼中瑟瑟发抖。带血的箭矢深深钉入道观门口的门匾上,上清宫三字被骤然裂开,血水顺着′清'字缓缓流下,好似一道扭曲的血泪。“郎君,没有人。“撒离喝提着一把带血的刀从道观中走了出来,站在马下,对着兀术说道,“都找了五个道观了,是不是她们没有躲在道观中。”兀术的马踩过三清殿前的青砖,目之所及,地面上蔓延着无数血痕,在火把映照下泛出妖异的血光,不甘的尸体和惊恐的百姓被人驱赶着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有一伙明显都是女子体型的人,一直跟在我们大部队后面,看位置就是从河阳后山入了郎山,前期一直足迹连贯,可却在凤凰山附近开始足迹凌乱,我们追寻脚步时这里时却又消失。"兀术冰冷的视线缓缓环视周围,咬牙切齿说道,“公主,一定在这里。”
三清殿檐角的十二枚青铜铃在夜风中震颤,白日里这些声音如清泉漱玉,可此刻却多了刀刮琉璃的嘶鸣,和那些倒在地上的道士哽咽哭泣相应和。“说,你们把几个小娘子藏到哪里去了。“两名金军士兵拖着一位中年道士来到兀术面前。
撒离喝用刀背敲碎其膝骨,面无表情问道:“今日黄昏时,可有几位年轻小娘子模样的人来投宿。”
道士哀嚎着,偏被人压着手臂,只能一脸痛苦的摇头。“再仔细想想,不在你家,那别人家呢?"撒离喝将刀尖捅入对方肩胛骨,慢条斯理地开始旋转。
中年道士惨叫一声,直接昏厥过去。
撒离喝啧了一声,拔出手中的刀,鲜血瞬间喷射,好似梅花一般散落在地面上,人群惊骇,随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但很快又被人捂住再也听不到了。“只要你们谁能提供今日有谁上山的线索,我就饶你们一命。“兀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满是和气,“我不想杀你们,我只想找到那群人。大殿立柱稀疏,惨淡的月光从椽缝处漏下,所有影子便好似铁笼一把,把道观里的所有人都团团围住,凶神恶煞的金军虎视眈眈地竖起带血的武器,玄甲上的狼头纹饰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每颗獠牙都是未干的血渍。那群人躲在角落里,一边憎恶,一边畏惧。“若是你们都不说话……兀术一脸遗憾,“那也怪不得我了。”“我们真的不知道阿……
“军爷高抬贵手啊。”
百姓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兀术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撒离喝冷笑一声:“这么多人难道几个小娘子都没看到,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来人啊,杀。”
为首的八名金军直接抬刀,把就近的几人全部抹了脖子。滚烫的鲜血在尖叫声中飞溅,落在活人的脸上,便是止不住的颤抖。“我,我,我下午捉鸟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崩溃响起,“我看到有五女一男的人好像朝着山顶的吕祖庙去了,但里面也有老的,也有男的,只是正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瞧着有些身份。”兀术和撒离喝对视一眼,齐齐露出笑来。
“你是个聪明人。"兀术看向说话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这位年轻的金军将领如雪原苍鹰般清冷,数千只火把的照耀下,玄甲映冷光,面部如斧凿刀刻,剑锋斜飞,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偏这般笑起来时瞧着有厂分和气的样子。
“那就留你一条性命吧。“他握紧手中的缰绳,随意地看了一眼撒离喝,轻轻点了点头,那双黑褐色瞳孔边缘倒映着火罐,泛出小小的金环,安静看人时有金属出鞘时幽幽的冷光。
年轻男人顿时大喜,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脸上就被无数飞溅的血所掩盖,片刻时间,就连眼睛都通红一片,到最后他脸上那丝僵硬的笑容都被漫天血花所冻结,成了一个古怪惊恐地的笑脸。原是所有金军都齐齐拔出腰刀,开始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宋人百姓无情的大屠。。杀,道观的大门被人堵住,漫天血雾在三清殿中飘散。刀剑捅人肉,体时,发出类似锉骨的声响,又或者长刀劈在骨节上,让人恍惚以为是刀俎上的脆声。
垂死的人倒在地上,喉间的发出嗬嗬声,他们痛苦挣扎,无助不安,只能绝望地看向三清殿上高高在上的神仙,嘴里喃喃自语着。这些被人虔诚用木胎漆金雕塑而成的神仙,面容清瘤,衣纹飘逸,垂足坐于清净无染,花瓣层叠的莲花台上,可此刻那三双镶嵌在琉璃眼白中的黑曜石,随火光流转似有无尽言语,可到最后只是沉默地看着这场杀戮。一个小道士被人一脚踢到神像前,鲜血喷溅到元始天尊的莲台,他挣扎着,努力去抓神台,却被人一抓抓着衣服扔到死人堆里。供桌翻倒,青铜香炉滚落,满满当当的香灰洒在地面上,却完全无法掩盖地面的血迹。
百姓在尖叫,在痛苦,到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金军冰冷的盔甲在松节噼啪